她不过是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家族声威下成千上万的众徒之一,是一条偶然有幸进入权力核心,表面上听话,却随时会反噬主人的恶犬。
而他,天真的大傻瓜。
竟还奢望她能真心对他?
笨蛋一个!
他冰寒的口吻比起她体内不明的欲望更让她恐惧,她忙不迭俯视他。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望入他的眼,她骤然停止嗫嚅。
若非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的愤怒,他不动如山,彷佛沉思,深遽如潭的瞳眸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关闭了心门,恢复对外一贯的冷漠。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我不是别人,我是……我是一真守护在你身边的……
姊姊啊!
也是深爱你的人。
她无声的吶喊。
是的,她爱他!
自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对着苟延残喘度日的她绽开笑颜的那一刻起。
天啊!这样的感情是说不得的,是啃噬着心头肉的痛。
泪,如断线珍珠般一颗颗顺着绝艳的娇容滑下,滴落在他颊上。
漠然的表情,渐渐有了变化,是震惊,是愤怒,是不屑,是嫌恶。
向来平淡冷静的她不轻言掉落的泪撼动了他坚若窘石的心,但思绪一转,他突地对她的眼泪感到厌烦。
眼泪,是女人天生的武器。
他的母亲,一个高高在上、自命不凡,掌握黑社会实权的女王,也是以这样滚烫的泪水羁绊着他,将他箝制在这个华丽牢笼里。
两年前,当他明白自己已经无力挣脱时,就放弃再做困兽之斗。
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只当自己是个傀儡,是那两个赐予他生命的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他学习着这特殊环境的生存之道,变得冷漠无情,仅留下一条命,为夜深人静时潜藏于心底的企盼做准备。
期待有一天能像摆脱牢笼的鸟儿,自由自在地展翅高飞。
他一度以为他重拾了这样的希望。
当她晶莹黝黑如曜石的眼眸里,悄悄闪烁着凝望他时才有的爱慕光华时。
当她小巧红艳的菱唇,在得到他回眸相望时羞怯的弯起时。
当她偷偷拿食物喂养蜷缩后院一角的幼猫幼犬时。
她美丽、纤捆、和蔼、良善,像一道光芒,照亮他灰暗蒙尘的灵魂。
他开始打听她的消息,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存在导因于他父亲年少轻狂时的一段错误,一个不该有的意外。
她不见容于他崇尚完美的母亲,被不敢面对自身罪孽的父亲刻意忽视,在众多女侍不合埋要求的磨练中,争取小小的生存空间。
即使如此,她仍然笃信自己肩负着特殊的理由而出生,丝毫不敢懈怠地寻找属于她的生命意义。
为了成全她的执着,他向父母低头,以自身的自由为代价,替她讨了个「大小姐」的名分。
从此,她有了地位,不再受他人欺凌,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为他的事而忙碌。
可现在,她用他最看不起的眼泪攻势,企图掩饰她的心虚。
他阖上眼,不让她瞧见他眼底对她的失望。
感觉被他摒弃于心房外,她诚惶诚恐地捧着他的脸,印下无数个细浅的吻。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她哭着求他。
然眼前的人像是铁了心,拒绝她的哀求。
「出去!」他再度厉声命令。
「别生气!别在你即将与人搏斗的前夕赶我走,别影响你的情绪。」
她的眼皮莫名的跳动着。她好怕他会一去不回。
「妳以为妳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他讥诮的说。
对他,她确实有很大的影响力,但他不想让她知道。
女人一旦有了可以左右男人的力量就会开始拿乔。
今天她可以撒娇地要求你替她采树梢的花朵,明天就敢颐指气使地命令你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然后,终有一天,即使你将以生命拚来的全世界捧在手心送给她,她还是可能嗤之以鼻,连瞧都不瞧一眼。
就像他母亲对待所有迷恋她的男人一般。
「我不敢,我只是希望……如果可以,我愿意替你……」出战关西菊帮,即使牺牲性命亦在所不惜。
「妳凭什么?」他截断她的话,跳了起来,狠狠掐着她的下颚,「妳认为我就这么不堪吗?要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替我出头?」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爱你。」
她忍着几乎被捏碎的疼痛,从牙缝中挤出潜藏心底多年的真心话。
闻言,他身体一僵,猛地放开她,好象她突然会烫人似的。
「我知道,妳一直是爱我的,像姊姊一样的爱着我。」他平和道出。说服自己,也说服她,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牵绊只是姊弟之情罢了。
这份不正常的感情应该被深藏、被淡忘,而不是掀开疮疤,暴露于太阳底下。
外面有多少觊觎她美色,却碍于「桑原」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强大势力的披着羊皮的狼,正流着口水等着看她出错,进而吞噬她,而她竟毫无忧患意识。
她会因此丢掉性命的!
而他会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幸免于难。
心智因爱而蒙蔽,她看不出他的用意,只看到他拒她于千里之外。
「不,我爱你,用女人的心情爱着你。」
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泄而出,她的感情再也止不住,停不了。
「住口,我没听见。妳给我出去!」他在她未铸成大错前阻止她。
豁出去的她根本听不见他话里的紧张,一心只想证明自己的心意。
她抓起他的手,伸入自己的衣襟里,直接慰贴在她的心口,迫不及待地想让他明白她。
「它为你跳动,你感觉到了吗?你说最爱听这样的律动,所以它才有了继续跳下去的动力,如果连你都舍弃它,它会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