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二人锦袍飘飞,无风而动,真气流转,如水银泄地,周遭六丈之地,尽皆撼动了起来,恍如地震来至。树草拔地而起,翻飞幻动,尘土漫卷,扑空盖天,似惊涛骇浪中的扁舟,跌宕起伏,不知东西。
青袍人嘴唇翕动,施出了法术“轻流晃虚功”,全身射威,被股股青气缠绕,身如枯木,一动不动,却有股千军之力,无形存在,随时能迸将而出,携虚幻之劲,席卷天地,杀人于无形。
黄袍人虎目迸光,脸膛似铁,负手而立,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势,凝立当地,重逾千斤,无人能将其撼动半分。无数股黄光绽射,沿着黄袍人筋脉流出,缓缓上窜,凝聚于两丈高空中,漭漭倾泻,似流云般轻舞,散布四周。
二人尽皆木立当地,未有动手,只是冷眼盯视。青袍人的眼神冷厉,阴森至极,若寒潭的冰水,寒冷可怖,彻心沁腑,让人不寒而栗。黄袍人的眼神炙热,浩浩渺渺,无边无垠,似烈日悬空,金辉万丈,夺人眼目,浩然正气,仿佛能照透千里外的物事,凛凛有威。
过了一个时辰,二人仍是一动未动,恍然死物,了无活气。漫空青气氤氲,形成无数个青球,迸射青光,滚滚如雷,轰然作响,击向黄袍人。黄袍人未受丝毫损害,头顶的无数黄光,形成朵朵行云,沉甸甸逼去,与青球争锋对决。
斩天目不交睫,越瞧越是惊骇,张口结舌,端的惊奇,为二人的绝世修为赞叹,暗道:“我要何时才能练到他们两人的修为境界啊。”不过颇不喜青袍人,只想黄袍获胜。
忽听金鬃雄狮淡淡道:“小子,这两人修为绝世,这场斗法可有得瞧了。”斩天问道:“狮兄,你认为他们二人谁会赢?”金鬃雄狮嘿笑道:“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最好一起死了,老子才欢喜。”斩天大声道:“我瞧那黄袍人就挺好的,他一定能赢。”
金鬃雄狮冷哼道:“黄袍人最是卑鄙无耻,最好他先死了。”斩天听金鬃雄狮辱及黄袍人,心头有气,怒道:“不如你先死了算了。”金鬃雄狮嘿笑道:“即便你小子死了,老子也不会死。”
斩天不欲与金鬃雄狮多说,重哼不语,放眼瞧去。此时虽是夜晚,可斩天借着缭绕的光辉,仍是能瞧得清楚,了了在目。
青袍人修为精深,尤其法术“轻流晃虚功”乃天下一绝,实是难以修炼,非大智之人,绝难练成。顾名思意,“轻流晃虚功”乃极阴柔之功,能于无形中伤人。更令人吃惊却是另有乾坤,只因“轻流晃虚功”另辟蹊径,是借花草树木之灵气,吸入自身体内,再转换为自身真气。
而此地位处树林,花草树木繁多,大利于青袍人,青袍人如鱼得水,一边聚力抵御黄袍人,一边吸尽周遭树木灵气,真气充沛,可以说是永不枯竭,斗了一个时辰,无丝毫疲惫之态。
黄袍人修为实是到了登峰造极之地,真气如潮似浪,盈满如注,可毕竟真气无有所借,皆是由自身体内流转,经意念催发,斗得久了,便难面有所缺少。再兼黄袍人的修为是走刚猛一路,若在光天化日之下,便能借助太阳光辉,转换为自身真气,可如今时处黑夜,如何能补充真气。在这两次失利之下,与青袍人一较,自然落了下风。
再斗得半个时辰,黄袍人已是倍感困乏,额头涔汗,脸色涨得铁青,可不愿就此服输,调聚真气,凝神再斗。
青袍人瞧得此状,嘿嘿直笑,颇为得意,念力却不停,继续吸进树木灵气,排山倒海般攻去。
斩天眼见黄袍人颇有不支,在树上暗自焦急,可自己本事低微,又不能上前相助,徒呼无奈,唯有凝神收息,细细观视。
又过了半个时辰,黄袍人直感头有些些晕眩,内腑隐隐作痛,心念一动,忖道:“我此次是为了琉璃银珠而来,不能逞一时之能,而误了冰儿的性命。”当下涌出一股真气,哈哈一笑,大声道:“许兄的真气强胜,比我胜一筹,这一局我甘愿认输。”他深知青袍人能借周边树木灵气,涌出无限真气,自己若比下去,唯有惨败一途,是以提前认输。
斩天听得黄袍人认输,微有伤感,可瞧黄袍人拿得起放得下,不失为一条汉子,又是一喜,对黄袍人敬意更盛。
青袍人淡淡道:“刑兄客气了。”说着浑身一动,泄了真气,顿时青光消散,树木花草扑扑跌落,沉寂了下来。
黄袍人意念抖动,头顶黄光蓦地闪晃,凭空消逝,随即微微一笑,右手摊于胸前,一股黄气围绕,凝聚成多,蒸腾缭绕。黄袍人右手一扬,黄气飞出,在空中形成一物事。
那物事渐渐现出原形,全身裹着黄光,由青铜制成,铍头尖峰直刃,扁平弧形,三尺长干衔接于铍头上,却是黄袍人的法器“天罡玄钺”。那天罡玄钺发出一龙吟声,在空中划过一优美弧形,缓缓落在黄袍人手中。
青袍人淡笑道:“原来刑兄是想比法器,我奉陪到底就是。”说着口齿噏动,念解锋刃诀,蓦地右掌晃动,屡屡青气析出,在空中盘旋,缕缕如烟,隐现出一物事。
那物事凝聚青气,瑰丽流返,形是一柄四尺短剑,呈柳叶扁茎,有圆锋锐角,中脊起棱,周边圆滑闪亮,锋利无比,剑柄悬着一花穗,随风翩翩,却是青袍人的法器“随意离合剑”。随意离合剑跳跃一阵,发出蛇咻声,径自落在青袍人手心。
斩天瞧得二人法器,不禁摸了摸身后的涌湃铁血刀,暗道:“还是老子的涌湃铁血刀最好使。”想到这里,暗自好笑,又再敛神看去。
黄袍人道:“许兄,咱们也几十年没斗了,如今正好练练拳脚。”青袍人淡淡道:“刑兄的掌法、拳法、腿法皆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夫,不知为何却与我比法器,这不是舍长取短么?”黄袍人笑道:“我的法器好久没用了,怕它生锈成了烂铁,所以找许兄历练一番。”青袍冷冷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只见随意离合剑抖转,脱手飞出,又是一蛇咻声,划破天际,闪出一青光,射出三丈远,如焦雷落地,气势盖山,袭向黄袍人。
黄袍人大笑一声,右手一扬,天罡玄钺陡然而出,疾若星走,迸射黄光,西下散开,发出一声龙吟声,传遍整个树林,冲天而去。
须臾间,两大法器蓦然相交,发出“轰隆”巨响,火花四溅,耀眼夺目,周遭的树草被火星引着,顿时熊熊燃烧起来。两大法器各逞其能,时而聚合,猛烈撞击,争锋相对;时而分散,蓄势积劲,吟鸣不绝。
黄袍人周身鼓胀,真气砰然,黄光骤射,遥指天罡玄钺。只见黄袍人矗立当地,静如泰山,闭目沉息,意念如织,以精湛念力,透过四丈远处,隔空控制天罡玄钺。
青袍人浑身幽森,真气蓬然,须眉戟张,青光如涛,翻滚起伏。只见青袍人伫立于地,手脚不抬,恍如岛屿耸坐,双目紧闭,气沉丹田,意念似潮,冲堤决坝,以骇人念力,操控随意离合剑,游刃自如,丝毫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