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人坐在旁侧,一边瞧着斩天演练,一边喝着水酒,不时出声指点。斩天练至得意之处,奈不住激动,或哈哈大笑,以泄畅快,或抢过黄袍人的酒壶,大饮几口,借着酒意,继续练了起来。
黄袍人待斩天练了一个时辰,忽道:“二弟,你先且停下手。”斩天正觉双拳有劲,欲再练几遍,可知黄袍人欲再传自己武功,唯有止住兴头,道:“大哥,你传我的第三套武功是什么?”
黄袍人笑道:“是一路叫‘凭空虚渡步’的步法。这步法可是天下一绝,你可要好生学。”斩天笑道:“大哥,你这路步法可有兔子跑的快?”
黄袍人一怔,笑道:“你若能将这路步法练好,恐怕天底下没有一个人有你跑得快。”斩天调侃道:“那我学会了,能不能跑得过大哥?”黄袍人笑道:“你想跑过愚兄,只怕你是愚兄大哥了。”顿了顿,接道:“愚兄打不过人,通常就是靠这路轻功跑路的。”斩天笑道:“原来大哥也会胆小怕事,也会打不过人就跑。”黄袍人哈哈一笑,斩天跟着打哈哈。
二人戏谑一阵,黄袍人正声道:“二弟,愚兄将这路步法走给你看看,你可瞧好了。”斩天笑着应是。
黄袍人哈哈一笑,也不见他身子如何动,斩天只觉眼前一晃,黄袍人已掠出三丈远。
斩天揉了揉眼睛,细细瞧去,只见黄袍人身形飘然,黄袍猎猎,所过之处,一股旋流随之转动,风声呼响,疾似电闪,快若雷奔,缓似细雨,慢若轻风,当真是快慢有度,疾随心意,缓随身形,让人惊叹。
“凭空虚渡步”由二十八星宿所化,分别由东方青龙七宿、南方朱雀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北方玄武七宿衍化。东方有角、亢、氐、房、心、尾、箕等七宿,构成一青龙之姿;北方有斗、牛、女、虚、危、室、壁等七宿,形成一玄武之貌;西方有奎、娄、胃、昴、毕、觜、参等七宿,构成一白虎之容;南方有井、鬼、柳、星、张、翼、轸灯七宿,形成一朱雀之态;每一星宿,便是一步,是以共有二十八步,步步不同,步步生花,即能极快,又能缓慢,端的是天下一绝。
黄袍人时而奔至东方,连踏七步,杂而不乱,隐有青龙现形;时而掠至南方,脚步飞错,迭连相踏,似有朱雀闪晃;时而飞至西方,足迹纷至,一气呵成,隐现白虎矫姿;时而窜至北方,步子飘浮,虚实难辨,闪现玄武容貌。
斩天从未见过如此步子,瞧得魂飞天外,瞠目咋舌,浑似置身梦中。
黄袍人脚步飞错,连踏东南西北,飘忽不定,二十八星宿在黄袍人脚下现形,幻动瑰丽,恍如群花绽放,烟花暴舞,迷人眼目。黄袍人施展“凭空虚渡步”的绝世奇步,一遍甫踏完,又踏一遍,接连踏了二十余遍,方停下了身子。
斩天奔上前去,大声道:“大哥,你快告诉我心诀,我也来试试。”黄袍人笑道:“这路步子没有心诀。”斩天一愣,奇道:“没有心诀,那怎么施展得出来?”黄袍人答非所问道:“二弟,这‘凭空虚渡步’有二十四步,你可瞧清了每步的方位?”斩天想了半会,尴尬一笑,呐呐道:“不瞒大哥,我只记得个大概,至于每步确切的位子,我倒记不清了。”黄袍人笑道:“无妨,愚兄将这路步伐的图谱,绘在地上,让你仔细瞧一瞧。”斩天虽然心急,却知此事急之不来,点头应是。
当下黄袍人选了一块空地,抹去尘土,真气凝聚,十指齐出,光芒喷吐,如箭射出。只见地上土屑纷飞,齐齐四散,随着黄袍人的十指变动,地上隐隐现出一图样,越来越清晰,过得半刻,一张图谱赫然跃目。
斩天细眼瞧去,只见图谱有一丈方圆,四支兽物盘旋围绕,每只兽物身上皆有七个红点,共有二十八个红点缠绕,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连成一片。
斩天一奇,问道:“大哥,怎么这四只兽物是四大灵兽。”黄袍人笑道:“正是四大灵兽,每只灵兽上有七个红点,每个红点便是一步子。”顿了顿,又道:“二弟,你将这二十八个红点所在位置先且记牢。”斩天应了生,绕着图谱缓走,细细瞧视。
黄袍人也未打扰斩天,坐在一旁,径自喝酒。斩天不解之处,便上前询问黄袍人。
过了一个时辰,斩天方将繁杂的图谱记牢,依着记忆中的图谱,思绪纷飞,调聚真气,缓缓奔走了起来,由慢趋快,踏着二十八星宿,朝着四个方位,轮流踏步。
先时尚且有些摸不着头脑,找不着方位,时出错乱,可随着心神沉寂,不厌其烦的重踏,渐渐摸出了些门道,越来是顺意,身子轻飘,似绿柳临风,说不出的自在。
黄袍人在旁不住点头,颇为欢喜,时不时出言指点斩天踏错之处。斩天实在是不能领悟之处,黄袍人便亲身示范,又将“凭空虚渡步”踏了几遍,斩天心领神会,专注于心,又再踏起步子。
此时间,忽听一阵蹄声骤响,纷至乍乱,接着又是一阵兽吼,呜鸣震天,惊得林鸟飞窜。蒙蒙烟尘中,只见数百劲装黑衣大汉,腰跨一似马似鹿的兽物奔来。
须臾间,数百大汉奔至,齐齐翻身下马,纷纷跪倒在地,甚是恭敬。青袍人坐于兀石上,双眼微闭,一副漠然,似在闭目养神。数百大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个个屏息敛神,数百似马似鹿的兽物伏卧在地,恍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颇有些惧意。
斩天听得声响,遥遥瞧去,只见昨日那刺杀黑衣兄妹的肥胖黑衣人也在其内,暗自皱眉,心念一转,忖道:“这些些黑衣人和昨日那伙黑衣人应是一伙的,难不成都是追杀缘水和那黑衣小子的?”想到此处,暗暗苦恼,不禁为黑衣兄妹担心起来。
又见得那些黑衣人跪在青袍人面前,恭敬无比,心道:“难道是老怪物派人去追杀缘水和那黑衣小子的,可老怪物为何要杀他们呢?”可哪猜得透,忽地想起黄袍人对自己的厚望,不敢怠慢,又继续练武了。
过得半晌,青袍人忽地睁开眼来,冷冷扫视众人一眼,似乎略有恼色。数百大汉心中一颤,不禁打了个冷噤,连数百兽物皆胆惧起来,纷纷埋首于地。
只见一身躯消瘦的大汉,恭声道:“参见陛下。”青袍人冷冷道:“那两个小畜生可捉来了?”那大汉颤声道:“属下办事不利,三番两次寻到了那两孽子,可仍让他们跑了。”青袍人缓缓站起身,道:“丘护法,你先起来。”那消瘦大汉应了声,战战兢兢起了身。青袍人想了一会,道:“你们之所以没捉到那两小畜生,可是因那两小畜生放出了水墨豹。”消瘦大汉恭声道:“殿下明鉴,正是如此。”青袍人淡淡道:“即是如此,寡人便饶了你们这次失职之罪,再给你们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若还捉不到那两小畜生,你们便提头来见寡人吧。”
消瘦大汉一喜,恭声道:“属下必擒下两孽子,以谢殿下宽恕之恩。”青袍人点了点头,淡淡道:“你们去吧。”数百大汉见保住了性命,皆是一喜,齐齐应了声,牵着似马似鹿的兽物,行至老远,方翻身跨上坐骑,呼喝挥鞭,扬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