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身边,安静的打量着他,我只比他的肩高那么一点点,正是我和扬帆站在一起的高度,他穿一身白色的kappa运动衣,身上斜挎一个肩包,还是依然明净帅气的脸庞,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五官轮廓清显,让所有人都会觉得失明压根就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他稳稳的站在那里,眼睛依旧是明澈的,他看着地铁的车窗,不知道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看不见车窗的的世界也许更美。也因为他的看不见,我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抬头一直看着他,在他的脸上我看见如水的平静,好温暖的男生。那一会儿在他身上我找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我就这么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深深被他吸引。
直到电车里响起清水路到站的声音,直到他放下一直抓住吊环的手,慢慢走出地铁,我才反应过来。我竟然也不自觉的,跟着他缓缓的脚步,走出了地铁。
这条线,他好像是走过了好多遍,在哪里转弯,在哪里乘电梯,除了脚步微慢以外完全看不出他会是一个看不见的人。
我暗暗想,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男生身边应该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吧,但也许,没有,我看着他缓慢的走着路,盲杖一点点的探出去,一步,两步,三步,就像徐乐放慢了速度,那每一个起步的动作都是似曾相识,那背影真的好像,像的,我分不清谁是谁。甚至就连太阳下照出的的影子,都那么相像,我慢慢举起相机,轻轻按下按钮,把它藏进我的相机里。
他出了地铁口之后,就一直沿着人行道的青石砖走,不缓不急。“啊”,一直怕跟丢了他,眼睛只是一味放在他的身上,却忘了去看脚下的路。一不小心,脚竟然踩进一个钢筋已经变形的地下水槽漏网窟窿里,脚被扭得生疼,我小心的抽出脚,蹲了下来,捂住它。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在说:“你怎么了?”我抬头,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竟然是他,他居然听到了我,吓了我一跳。
幸好他并不知道我一路都在跟着他,我呆呆的,看着停在阳光里的他,已经忘记了扭疼的脚。“需要帮忙吗”他又一次问道。我这才想起来应他:“哦,脚扭到了。”我小声说。我听到咔咔的声音。然后我看见他慢慢走近,蹲下,然后,手小心的从地上摸过来,按住我的脚,慢慢慢慢的转动。我被小小吓到,脚自然的往后一缩。他笑了,解释的说:“别紧张,小的时候,我爸爸教过我,怎么接骨什么的。我帮你按按就不会很疼了。”我渐渐放松下来,居然那么安心的,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的白色运动衣在我的脚边被偶尔经过的风轻轻吹起。这是他第二次帮我,这是我第二次静静的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帮助,却没有拒绝,也没有陌生。过儿了一会他停了下来,问我是不是觉得好点了,我动动我的脚,真的好了许多,我跟他说谢谢,他依然是像第一次一样,带着浅浅的笑,站起身来,说了句,“再见。”像第一次一样的平淡温暖,也和第一次一样的,把我的心牵到很远很远。
他又继续前进后,我并没有掉头走开,我越来越想知道,关于这个男生的更多事情。我依然是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最后我们竟然走进了某大的校园里。他难道是这所大学的学生,我猜测着。
我们穿过,一条一条,学校的林荫道,绕过一个一个的学部,直到我看着他进了一座白色的教学楼,慢慢走进了一间讲室,我才快步跟过去,躲在门口,看着他在一个后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我往里面仔细看了看,这是间极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已经陆陆续续的,坐了很多的学生,我留意到在我旁边走进教室的学生,拿在手里的书,才知道这原来是一节有关心理学的课。他难道是学心理学的,不知道他是大几了。但是看起来,他又不太像是一个学生。他的脸上有一种隐隐的说不出的沉稳。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是研究生。我又想不到,一个研究生干嘛会跑来听一节那么无关紧要的选修课。而且就算他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看不见已经是很困难了。如果是研究生,那他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我愣在那里想这一连串的问题,猜测着所有的可能性。
有人在我背后说:“同学对不起,让让。”我才回过神来,让开门口。我居然跟着一个陌生的男生,走了这么远,来了这个我从来没来过的地方,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盘,真是离谱,我竟然忘了今天我要忙的工作。我看了他最后一眼,他很认真的坐在那里。然后我跑出了学部,星期三上午9点,我把这个悄悄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