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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是怎么走进一片树林的,这是哪里的树林呢,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直觉的风呼呼地掠过我的身体,一个透明的水影在向我靠近,是的,是一个水影,我竟然能够分辨出来,这是一个人,一个透明的人,像水一样向我走来,说走可能不准确,因为我根本搞不清他是不是有脚。我产生了一丝恐惧,我试图往前跑,摆脱他,可是我的身体的部件好像被锈住一样,没做一个动作就要耗费我相当大的气力,天啊,我这是怎么了,那个怪怪的水影眼看就要逼近了,我急哭了,我是那么无助,却没有丝毫办法。我闭上了眼睛,任他吞没,我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浑身痒痒的,我叫出声来“啊!”……
“你可醒了,又做噩梦了?怪吓人的!”
我睁开眼睛,一个护士就站在我床边,正在给我换药瓶,看她的侧脸,眼眶微陷,鼻梁舒缓地溜下来,就像滑梯一样,鼻尖稍稍地翘起来,嘴唇稍显薄一些,只是那长长地脖颈就足够她骄傲的了,白皙而富有美感,婉转而不失可爱,相信会有很多男人为她倾倒的。
“我这是在医院里吗?”
“对,是医院。一个老太太把你送过来的,是你母亲吗?”
我母亲远在北京,怎么会这么快过来,我有点担心自己的伤势了,听她的口气,我好像昏迷了很长时间了。
“护士,我伤哪了?能告诉我吗?”
“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身上还有几处擦伤,都给你处理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你的脚趾骨有一条明显的裂缝,我们已经给你打了石膏,等过两天你出了院,回家养上二个来月就会好的。”
天啊,我竟伤的这么厉害,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是我妈吗?基本可能性不大,因为除了我,没人能联系上她。世仁怎么没来看我,我现在最想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
“护士,送我来医院的人走了吗?”
“她还没走呢,就在走廊里,还打着瞌睡呢。这老太太,挺有意思。”
“能帮我叫她一声吗,我要谢谢她。”
“您稍等。”
小护士轻轻地步出病房,我打量了一下病房,这是一个双人间,临床侧卧着一个妇人正在酣睡。不大会,一个体量不高的老太太走进病房,等她走近了,我才看出来原来是写字楼上一个清洁卫生的阿姨,我们加班走的晚了,经常会碰见她,她总是很疼惜地跟我们打招呼:这么晚才走啊?你们领导真会使唤人。我甚至叫不上她的名字,只听别人叫她吴姐,当然她的年龄早已超越了当姐的时代,她差不多都可以当我妈了。
“吴姐,真没想到是你救了我!”
“你就别起来了,快躺下!”吴姐紧走两步,又把我按在床上,“我正打扫楼道呢,看你躺在那。我心里还琢磨呢,这是谁呀睡在这儿,地上怪凉的。一看是你,我知道你在12楼办公,整个大楼就属你长得俊,别人我都记混了。我招呼你,你还不应声,我心说坏了,看你身上还有伤,别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吧。本来想打个110、119什么的,可自个身上又没电话,其实带了也不会使,好在咱农村人有把子力气,我背着你就往楼下跑。别看你个头高,身上还真没几两肉,我掂了掂你也就90来斤,轻飘飘的……”
我被吴姐的朴实逗乐了。
“你还别笑,年轻的时候,我给生产队送粮食,200多斤的粮食扛起来满街跑,人送外号‘铁姑娘’!气力大,吃得也多啊,窝窝头能吃二十来个,凉面条能吃六大碗,人家一看我这架势,就又送我一个外号‘铁饭桶’!……”
听了吴姐的光辉岁月,我忍不住眼泪都笑了出来。吴姐看我笑,略显尴尬。
“你瞧我又扯远了。就说我把你背到楼下的时候,保安小刘还问我背的是谁,你说我哪知道你叫什么呀,再说我也没工夫跟他唠嗑啊,你这儿还晕着呢,我得赶紧把你往医院送啊,可人家是保安啊,有个啥意外情况的问问也在理,可我顾不上了,就给他撂了一句:我闺女!接着就往外跑。”
“哈哈,吴姐,你简直太有才了!”
“啥才啊!我要不这么说,他肯定得缠着我问东问西的,我还不知道他们,巴不得立个功啥的,好多发点奖金。你说我这笨嘴笨舌地跟他们磨叽起来,再把你的伤给耽误了,我还不得悔死了。到了大门口,我打了个车就把你拉过来了,人家大夫一检查说没大事,我这才放心。”
“吴姐,你说让我怎么谢你呢?”
“谢啥啊,你这是碰上我了,碰到别人不也得管吗。你呀就安心养伤,啥也别想了,知道吧。”
“不行,一定要谢!”
“姑娘,你要一定要谢我,还不如在你们办公室里给整点废纸、废报、废纸盒子啥的,现在这些东西老值钱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知道过日子,扔了可惜了的。”
可爱的吴姐真的让我无言以对了。
病房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病房,是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