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知道,阿雅奶奶把自己当成了李畋的后人。只是,此时此刻,夏晓薇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向老人解释这一切。
“去把沈默找来吧!”夏晓薇回头对林涛说。
“姐?”林涛不解地看着夏晓薇。
“快去。”夏晓薇说。
“嗯。”林涛答应一声,转身去寻沈默去了。
夏晓薇弯腰去搀扶阿雅:“奶奶不哭,奶奶起来啊!”
痛哭了半晌,阿雅才在夏晓薇的搀扶下站起来。
回到屋子里,阿雅掩上房门,指着火塘边的长凳说:“快坐下吧,孩子。”
夏晓薇坐在长凳上,阿雅坐在夏晓薇对面的另一条长凳上。
“看年龄,你应该是鸣谦的孙女,你叫李什么?”阿雅慈祥地看着夏晓薇。
“奶奶,您弄错了。我不是李畋太爷爷的后人,我姓夏,叫夏晓薇。李太爷爷的后人也来看您了,马上就到。”夏晓薇大声说。
阿雅根本听不到夏晓薇在说什么,继续说着:“你爷爷可好啊!你爷爷小时候可淘气了,但却很听我的话。我离开李家的时候,他才八岁。算起来,今年也是七十六了。
夏晓薇的眼睛渐渐习惯了屋子里的光线,她突然觉得,阿雅老人和这间黑乎乎的是那么相称。一个老人,一间老屋,沧桑,沉重。一切居然是那么和谐。
正在夏晓薇对着眼前的一切出神时,“”地一声,屋门突然洞开。
夏晓薇猛然心惊了一下,蓦然回首。
门口,突兀地站着一个人的身影。时此,有一缕阳光刚好正对着屋门,从那人的身后照射进来,有些刺眼。逆着光线,从夏晓薇的角度刚好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看到一个高大的,镀着金边的轮廓。
“阿昆,你快看看这是谁来了!”阿雅老人激动地说。
“姑娘,你是谁?”那人进了屋,上下打量着夏晓薇。声音苍老但却洪亮,说的居然也是汉语。
夏晓薇连忙站起来,对来人说:“您就是易昆爷爷吧!爷爷好!”
“阿昆,这是李先生的伢!李先生的伢呀!”阿雅老人说。
“李先生!?李畋先生?!姑娘真是李先生的后人?”易昆问道。
此时,夏晓薇看清了易昆的面孔。面前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脸上爬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眼袋很大,略呈红色,眉毛很长,眉角上扬,末梢有几根已呈灰白色,左右对称。圆脸,鼻阔而扁,鼻翼两侧各有一道深深的皱纹,呈八字型。嘴角下垂,面色无光。头上光秃秃的,只在头顶中央有一缕发鬏随意盘着,发鬏周围用一条白布帕缠绕着。一身略显陈旧的铜扣青布衣。
“我,我不是。”夏晓薇说。
易昆的眼睛里立刻充满了敌意,冷冷地问:“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骗老太太?你怎么知道李畋先生?”
“易爷爷,您听我说……”夏晓薇着急地解释说,“我虽然不是李畋爷爷的后人,可是,我是和沈默哥哥一块儿来的。”
“沈默?沈默是谁?”易昆问道。
“老人家,沈默是李畋的重孙,是沈鸣谦的孙子。”门口响起沈默的声音,是林涛带着沈默来了。
易昆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沈鸣谦是谁?”
沈默走近易昆说:“您就是易昆爷爷吧!我就是沈默。李畋的重孙。沈鸣谦是我的爷爷,李畋的儿子,本名李鸣谦。”
阿雅看到沈默,一下站起来,颤巍巍地走到沈默面前,左看右看,下看下看,嘴里念叨着:“像!太像了!孩子,你太像李先生了!鸣谦长的不像李先生,你像。”她转身问夏晓薇,“孩子,他是你弟弟吗?”并不等夏晓薇回答,老太太拉起沈默的手说,“快坐下,孩子。”
“凭什么证明你就是李畋的重孙?”易昆继续问道。
“易爷爷,您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沈默反问。
易昆想了想说:“你知道多少李畋先生的事情,说来听听。”
“太爷爷名李畋,字子渔。祖籍南京。生于公历1906年2月28日,农历丙午年二月初六。二十一岁娶妻沈氏,名静如。二十四岁生子李鸣谦。三十二岁时,也就是1938年,失踪于贵阳。易爷爷,您还想问我什么?”沈默说。
“还有这张照片。”夏晓薇把自己带来的那张老照片递给易昆。
易昆接过照片,扫了一眼,又还给夏晓薇。目光继续审视着沈默:“李畋的儿子,也就是李鸣谦,为什么改姓沈?”
“太爷爷失踪后,太奶奶沈静如和爷爷也遭到追杀。为躲避灾难,太奶奶带着爷爷逃到贵阳乡下,并给爷爷改名沈鸣谦。”沈默回答。
“李畋和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易昆不停地盘问。
“1937年,太爷爷在从印度回国的途中救了一个叫阿雅的岜沙女孩儿。同年10月,太爷爷把阿雅送回岜沙,并主持了阿雅和易明的婚礼。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就是易明爷爷和阿雅奶奶的儿子吧!”沈默说道。
易昆不再说话,他仔细端详着沈默。眼前这小伙子的确和李畋先生长得很像,而且说的事情全对,不可能是假冒的。
沈默被易昆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知道接下来他还要问什么,沈默心里嘀咕。
突然,易昆快步绕过火塘,走到神龛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到在地,仰面叫道:“阿爸,李先生的后人找到了!您可以瞑目了!”一连磕了几个头之后,易昆站起来紧紧抓住沈默的手说:“孩子,我们家两代人找了你们整整六十八年,总算是找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