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3年2月12日,彭乔农库查利家一个名叫摩梯拉尔的亲信仆役伺机窃取。得手之后,摩梯拉尔骑上一匹快马就跑了。彭乔农库查利发现后,连忙派二十名仆役去追,贾亚希玛也在其中。此时的贾亚希玛已然长成一个十五岁的小伙子,他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了那颗佛眼钻石的份量。
雨后初晴,狭窄的山路。一匹白马如风驰电掣一般,马蹄踏在路上的积水里,泥花飞溅。摩梯拉尔骑在马背上,不停地往身后甩着马鞭,每一鞭都又准又狠地打在马屁股上。马是好马,一口气跑了六七个小时,却还是耐力十足。摩梯拉尔的骑术更是好生了得,他左手紧勒马缰,上身微微前倾,双腿紧夹马腹,虽然山路崎岖,但他却驾驭自如。
后面不远处,贾亚希玛带领的二十人的马队紧随不舍。但是,因为山路太窄,马队只能呈一字长蛇阵行进。
“快!快!”贾亚希玛用力地挥动马鞭,无论如何不能让摩梯拉尔逃掉。
摩梯拉尔回头看到彭乔农库查利派来的马队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但愿快点逃过前面的隘口,只要自己过了那个隘口就什么都不怕了。
马队的一次失误让贾亚希玛他们失去了机会,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突然失蹄倒地,后面的马跟着倒了一大片。等他们再次上马时,摩梯拉尔已经通过了那道隘口。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上滚落下来,挟带着零乱的碎石和落叶,死死地堵塞住隘口。摩梯拉尔勒马停下,得意地笑了。简直太完美了!他打了一声呼哨,山坡上走出三个人,那是摩梯拉尔的伙伴们,那块封堵隘口的岩石正是他们的杰作。他们走下山,从小路旁边的灌木丛里牵出各自的坐骑。四匹马扬长而去。
贾亚希玛看着被巨石堵住的隘口,无奈地叹息着。他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领头儿的仆人,说:“请转告主人,如果追不回佛眼,就当贾亚希玛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爬上隘口旁边的山坡。很快,贾亚希玛的身影就在漫山遍野的灌木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1753年2月15日傍晚,在贾木纳河和恒河的交汇处,湍急的江水冲起朵朵浪花。夕阳西下,水面上跳动着耀眼的红光。船只往来如梭,宁静而平和。一艘中等型号的红色带蓬木船沿着恒河的主航道顺流而下,摩梯拉尔站在船尾,他看着拉杰巴里的城市轮廓越来越淡,直到消失在一片苍茫的雾气里。
“船家,卖点力气。老子不会亏待你们的!只要在两天之内到达诺阿卡利,我给你们双倍的钱。”摩梯拉尔的神情简直就像一个主宰者。钱,真是个好东西。他摩梯拉尔就要成为有钱人了!
“放心吧!这条水路我们跑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熟得很。两天之内一准到。”两名水手之一应声道。
摩梯拉尔满意地走回客舱。客舱里,摩梯拉尔的三个伙伴早已得意忘形了,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双手拍着几案的边缘,击打着节拍哼起家乡小调。摩梯拉尔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2月17日,夜色渐浓。恒河里大大小小的船只纷纷亮起了灯,和远处诺阿卡利城的灯光交相辉映。风不大,但难得的凉爽。摩梯拉尔乘坐的那只小木船上却没有一点光,那只木船在暗影里缓缓地行驶着。它没有进入码头,而是在离码头很远的地方就折向岸边。这个地方非常僻静,河道轻轻一弯便遮蔽了诺阿卡利码头的繁华。摩梯拉尔站在船头四下张望,在确定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从船舱里拖出一具一具尸体,轻轻推入水中。一共是五具,三个同伙外加两个水手。他不会同任何人分享胜利的果实,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踪。现在,已经没有人成为他的障碍了。这颗巨大的钻石,只属于他摩梯拉尔一个人!摩梯拉尔摸了摸扎在腰带里面的那个特制的皮囊,在确定万无一失之后,他纵身跳进水中,向岸边游去。
2月19日,摩梯拉尔成功越过印缅边境,进入缅甸领土。他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安全了,他想。
2月28日,摩梯拉尔到达曼德勒城。他首先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住下,他并不急于出售那个宝贝,因为他身上并不缺钱。有自己带出来的,也有从那五个人身上搜出来的,足够他用上一阵子了,在缅甸,印度钱还是很受欢迎的。他要找一个最合适的买家。整个缅甸,最富有的当然是缅甸王和那些大大小小的酋长以及土司们。摩梯拉尔却从没有想过要和这些人打交道。他们岂是可以轻易招惹的?弄不好不仅拿不到钱,反会送掉性命。功夫不负有心人,没用几天时间,摩梯拉尔就物色好一个绝佳的买主――中国人吴尚贤。八年前,吴尚贤从中国云南来到缅甸,和卡佤部酋长葫芦王主母王蜂筑立木契,在卡佤部的领地上开办了茂隆银厂。听说,现在茂隆银厂光矿工就有五万多人,年产白银十余万两。
3月5日,茂隆银厂吴尚贤的住宅里,摩梯拉尔见到了这位留着辫子的中国人。吴尚贤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虽然对“梵天之眼”似懂非懂,但却十分清楚这颗钻石的价值。他非常痛快地满足了摩梯拉尔的要求,给摩梯拉尔开了一张两万两的银票。茂隆记的银票,无论是在缅甸还是在中国,都是可以随时兑现的。
拿到银票的摩梯拉尔回到曼德勒,想到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富人,好几次从梦中笑醒。他计划着应该怎么来花这笔钱。
3月16日,摩梯拉尔在街头的一家小酒馆里酒足饭饱之后,东倒西歪地走出来。他丝毫也没有发觉跟在他身后的贾亚希玛。贾亚希玛身上背着弓箭,一路跟踪着摩梯拉尔进入一个小巷子里。微风吹拂,乌云密布,小巷又静又暗。看看前后没人,贾亚希玛弯弓搭箭,只听“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就射中了摩梯拉尔的脖子。从后面偏左处斜插进出,箭头又从前面喉咙处露出来。摩梯拉尔哼都没哼就倒在地上。贾亚希玛走过去,看到摩梯拉尔还有一口气,蹲下身子,双手扯过摩梯拉尔的头发,压低了声音吼道:“佛眼在哪儿?”摩梯拉尔看着贾亚希玛,他不明白这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怎么会有满脸杀气。他想了想,说:“中国人,吴尚贤。”贾亚希玛丢开摩梯拉尔,起身,抬脚踏在摩梯拉尔的脖子上,暗中一用力,只见摩梯拉尔的喉咙处又冒出一股液体。虽然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是摩梯拉尔的鲜血。摩梯拉尔死了。此时,贾亚希玛的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塞林加神殿里那血腥的场景。巴巴老人为了保护佛眼而被那个法国兵割去了头颅、刺破了双眼。他一时性起,如法炮制。先割下摩梯拉尔头颅,又用羽箭刺破了摩梯拉尔的两只眼睛。将摩梯拉尔身上的财物搜索一空之后,转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