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人?”高志华牧师喝问。
“牧师,是我。我是阿月!”黑影答道。
那声音很特别,是阿月。
高志华牧师定下心来:“阿月,你来干什么?”
阿月跑到近前,喘息:“牧师,有人进了教会!”
“有人进教会你慌什么?”高志华牧师问。
“是土……匪,秃顶黑獐!”阿月说。
秃顶黑獐是威宁一带有名的土匪头子,本名章玉木。章家原本家世清白,祖祖辈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那章玉木十五岁那年,自己在地里干活。那片地的地头接着一条大路。有一个外乡人从路上经过,章玉木对那外乡人的一双靴子发生了兴趣。居然一声不响地走到那外乡人身后,轮起锄头,一下打得外乡人脑袋开花。然后,脱下那双靴子套在自己脚下。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此后,乡亲邻里都对章玉木敬若鬼神,不敢招惹。都说那章玉木是天生的匪种,杀人不眨眼。十乡八里的恶棍闻名来投,三年之后,章玉木带领一帮喽罗啸聚山林,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只因生得獐头鼠目,顶上寸草不生,且又肤色藜黑。故而得一雅号――秃顶黑獐。这秃顶黑獐虽然作恶多端,但因石门坎的苗民几近赤贫,所以秃顶黑獐倒是很少来此为祸。
“秃顶黑獐进教会干什么?他要放下屠刀吗?”高志华牧师笑了。
“很多人,凶神恶煞似的。您还是避一避吧!”阿月很担心。
李畋向山下望去。
山下,一点亮光,两点亮光,三五点亮光……无数点亮光――那是火把。土匪仿佛蓦然从野地里长出来似的。亮光沿着上山的方向汇集,嘈杂的嘶喊声隐约可闻。
“牧师,你带李先生跑吧!”阿月说。
“跑?往哪儿跑?这里是我的教区,山下有我的教民。我必须下山,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牧师!你疯了?”李畋插言。
“李先生,我是一名牧师。从我选择这一职业的那一刻起,我就把自己的生命许给了主。这是我的使命。我想,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只是现在情况不明,你先不要下山,你跟阿月他们走!”
山下的亮光在往山上涌。
高志华牧师用极其严厉的声音说:“阿月,快带李先生离开。”
“不!牧师,不!我要和你在一起。”阿月口气坚决。
“阿月,你已经舍身事主,你发过誓的,是不是?”
阿月结舌:“可是……”
“阿月,你要听话,保护好李先生。听清楚了?快走!”
从山下涌来的光亮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楚火把跳动的火焰。
“阿月,快走!否则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此时的阿月,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对李畋说:“李先生,我们走!”
“牧师……”李畋迟疑不决。
“走吧!见到泰戈尔先生代我问好。”高志华牧师头也不回。
李畋转身随着阿月离去。
高志华牧师步履从容地迎着那一片火把而去。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个火把,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一声声嘶叫。
“弟兄们,冲上去!把他们一锅煮了!”一个近乎嘶哑的声音。
一群衣衫不整的喽罗,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为首的一人身材瘦长,秃顶,獐头鼠目。
“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高志华牧师喝道。
“呀嗬!洋人?!想管老子的闲事儿?”秃顶黑獐斜睨着,身边有一矬子用手遮着嘴巴,秃顶黑獐弯下水蛇腰将耳朵凑近矬子的嘴巴,矬子嘀咕片刻。秃顶黑獐晃动着罗圈腿走到高志华牧师跟前:“牧师?牧师是不是洋和尚?难怪把好好的一个漂亮妞白白便宜了那个臭麻风!真是暴……暴……暴什么天鹅?”
矬子接过话茬儿:“暴殄天物。”
秃顶黑獐一瞪眼:“我管他娘的暴什么!反正是这狗日的洋和尚把那小妞儿便宜那个臭麻风了。要不是怕惹一身脏病……呸!奶奶的……”
高志华牧师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帮匪徒。
秃顶黑獐手一挥:“把这洋和尚给我绑了!搜身。说不定那件宝贝就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