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灯火阑珊。
大切诺基渐渐将繁华的闹市甩在身后。
夏晓蔷因为虚弱而安静地睡着。
夏晓薇看表。差五分九点。
“就这么离开贵阳了?也不知道姨爹姨妈他们回来没有?”林涛兀自说道。
沈默拿起手机拨打自己家的电话,没人接。
“停车!”夏晓薇突然喊道。
“怎么了?”易龙踩刹车。
“她们的衣服还湿着呢!总得让她们换一换。男士请先下车回避。”夏晓薇说。
易龙不屑:“除了你自己,谁的衣服不是湿的?外边还下着雨。我们怎么回避?”
夏晓薇看窗外,雨打在汽车玻璃上,噼啪作响。
“莫明其妙!”易龙开车。
雨停下来的时候,大切诺基已经远离贵阳。
贵黄高速公路安顺段,车辆已经不是太多。
沈默摇下车窗:“我们到安顺打尖。”
贵阳,乌当区某条小巷,一座普通的民宅。
伊万诺夫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雨声。
田野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又迟疑地看着伊万诺夫。
伊万诺夫回身,点了点头。
田野接听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听不清电话里的声音,只看到田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挂断电话时,在日光灯下也能看出那一片酱紫色。
“你很让我失望,跟了我这么久,你的定力还是这么差――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说吧,又出了什么状况?”伊万诺夫看着田野。
“我……我妻子,夏晓蔷跑了,从医院里跑掉了。还有那个保姆,王小翠。”田野嗫嚅。
“你在医院里不是放了人了吗?两个男人看不住两个女子?”
“有人接应她们……”
“你的心乱了。也许我应该考虑让你退出这次行动。”
“不!先生,我只是担心我妻子的病。我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这件事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你是知道的,为了等这一天,我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它比我的生命更重要。我不允许参与行动的人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我明白,我会做到的。”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除了一只茶几两组沙发几乎什么都没有,茶几上有一部红色电话。红色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
伊万诺夫弯腰拿起听筒,只听不说。约一分钟,他放下电话对田野说:“你的妻子和她的妹妹在一起,还有那个叫沈默的年轻人。他们在十分钟之前进入安顺市区,刚刚住进一家名叫红旗旅馆的小店。――你现在放心了?”
“先生,我……”
“不要解释。蚯蚓那边的情况怎样?”
“蚯蚓一切正常,请先生放心。”
“放心――我要是真能放心就好了。中国有一本奇书,《菜根谭》,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好――防之当如渡海浮囊,勿容一针之隙漏。”
田野沉然。
“直升飞机的事情有着落了吗?”伊万诺夫又问。
田野支支唔唔:“正在办……”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果。限你明天必须办妥!我早就说过,贵阳的很多部门都有直升飞机,不管是救险用的还是森林防火用的,我要你给我租一架。这些部门缺的是经费,租金给他们高一点――我又不在乎那点钱,他们没有不答应的……”
“先生,您出的租金都快够他们买一架新飞机了。”
“买一架?不行再加,让他们买两架好了!”伊万诺夫说。
“先生,您这是何苦?”田野不解。
“愚蠢!飞机好买,可是,我们能在中国申请航线吗?更何况在一两天之内?而贵阳的灾难救援飞机森林防火飞机是随时可以从这片天空起飞的!明天下午三点之前我要见到飞机。记住,只租飞机,不要飞行员。这样对他们讲,就说你的老板是个俄罗斯商人,也是一个飞行爱好者,有三十年驾驶飞机历史,证件齐全。请他们放心。就说你的老板只是想自己驾驶飞机观光一下美丽的贵州。”
安顺,红旗旅馆,小院回廊,雨水从檐边滴落。
夏晓薇的手伸出,檐雨落在手上,微凉。
沈默站在夏晓薇身边:“晓薇……”
夏晓薇打断沈默:“我就想问你一句话,我――真的是你的累赘?”
“晓薇,我不是……”
夏晓薇突然回身,看着沈默:“好了,我不为难你。其实,你是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你是想让我远离危险,你想自己承担一切。可是,你有没有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晓薇,我为那句话――向你道歉。”
夏晓薇流泪:“沈默,我爱你。你爱了夏晓蔷多久我就爱了你多久,这种爱的滋味你自己应该清楚。我已经为你低到尘埃里了,我甘心,我情愿!对于这些,你可以漠视,但绝不能污辱!――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