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腿,今天本来是简招西休息的日子,但为了清明回家扫墓,她把今天的休息日省到清明假期里。
老爸抬起手腕看看表,“从三号开始休吧?那我们三号早上出发。”
“采俐去不去?”
听到我这句看似随意的发问,老爸脸色一沉,正欲张口……
“采俐还在法国,赶不及回来了。”黄颖端着一盆水果出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她单掌按住胸前的金佛,弯腰叉了一块哈密瓜递给我。
我冲她笑笑,接过,“谢谢。”
“这个时候还去外面玩!”老爸拒绝了黄颖剥给他的橙子,忿忿地嘀咕,两手食指与中指夹着报纸用力一抖,以示他的不满。
黄颖跟我都知道他的脾气,谁也没有插嘴接他的话。
电视传来新闻联播耳熟能详的开篇配乐,老爸放下报纸,摸着身侧,寻找遥控器。我默默地将刚才不小心压坐在屁股底下又懒得起身的遥控器抽出,站起来送到他手里,老爸接过,盯了我一眼,把电视音量调得稍大些。
“爸,我自己开车去。”我斟酌着,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讲这件事。
果然,他连新闻提要都顾不得看猛然抬头,“自己开车?为什么?”坐在一旁吃水果的黄颖也疑惑地望向我。
“因为……”我眨眨眼,说出早就编好了的蹩脚理由,“老东开车太慢了,我坐着难受!”
“胡说!阿东跑高速的技术可是一流的!他从这里开到上海,车上的半杯水都不会洒出一滴,你怎么就坐难受了!还有,你不是最不喜欢开高速吗?以前叫你替一会你都不肯。”老爸锐利的眼神在我脸畔团团扫视,我撇撇嘴,心虚辩解:“人是会变的嘛,我现在喜欢高速了。”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老爸将视线移回电视屏幕,“有什么不敢说的。”
哎!我心中深深喟叹,知子莫若父!就是!有什么不敢的!只是……
“我有个同事的亲戚,也是我们那边人,我想让她搭个顺风车,这样一车坐不下。”我只是……不想让老爸和黄颖问东问西,让她尴尬。
“哦?是女孩子?”黄颖抿着嘴笑,上了年纪的女人对适婚阶段的后辈总会有那方面的敏感,这……我能理解……
“阿姨,你不要太敏感了,别人会尴尬的。”我翻翻白眼,抓抓头皮。
黄颖“哦”了一声,面上仍是掩不住的喜色,她用手肘轻轻戳了下老爸,老爸居然也难得地笑了笑,久违的弯弯眉眼令我感受到一股热烈而激动的暖流,我们,迈过越来越多的四季,但为什么,心却越离越远了呢?直到我遇上简招西,才渐渐体会到那种欲罢不能的情感,或许,当年父亲对黄颖也是如此,什么叫无法控制,什么叫难以把持,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可能,以前,我确实狭隘了……
“那三号你管自己走,别起太晚了。”老爸紧盯新闻联播,目不斜视,唇角却再次勾了勾,他的法令纹深刻,板起脸的时候看着甚是严肃,而此时的轻笑令他极富魅力,“到了老家我们再会合,路上小心点。”
“好!记住了!”我认真点头。
……
“你回来了?”简招西神色疲惫地进屋,看到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我,强打起精神笑笑。
我斜眼瞟她,没好气地嚷嚷:“瞧瞧你这德性!好像刚被人强卝奸过似的!几点了几点了!现在才下班!那么卖命干什么!”
她放下包和一卷图纸,靠在客厅的墙边,双眼中尽是红血丝,“工作嘛,就像是轮卝奸,你下了别人就上,机会不等人,所以得卖力才能不被淘汰啊。”
我丢开电脑,深深锁眉,“你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说话间,突然瞄到她左手指贴满了胶布,心中一紧,“你的手怎么回事?!”
“啊?哦……”她把左手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量房的时候不小心被卷尺划到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右手缓缓把脸庞的散发捋到耳后。
我克制住上前拉过她手查看的冲动,暗暗告诫自己,苏麓,不要再对她有任何亲密的举动,否则,她会逃走,会消失不见!
“清明休几天通知了没?”我端着水杯站起来,边喝边问她。
“啊?哦,本来是两天,加上今天调的,共三天。”
我弯身将水杯放回茶几,装作不经意地:“我自己开车回去,一起走吧。”
她摇摇头,今晚的她好像特别没有精神,心不在焉。
“不用了……我自己坐车。”
诶!简招西,你在矜持什么!……还是,你讨厌跟我独处那么长的路途?我懊恼起来,想我苏麓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对她,对这个冷冰冰的女人要死皮赖脸地犯贱……简招西啊简招西!你真是我的冤家!
“车票要一百七,来回三百四,给你省钱都不要,傻啊你!”
见她咬牙不语,我趁热打铁:“而且,从这里回乡只有卧铺车,你想啊,那些枕头被子可是千年不洗的,还有,脱掉鞋子好多香港脚,五六个小时呐!你受得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大少爷也坐过卧铺车?”她懒懒地眯起眼。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些长途客车的承包人是我舅舅……但我可不想告诉简招西实话,“有一次贪玩嘛!差点没恶心死我!”我又在胡说,试图动摇她,虽然心里分明知道简招西不是那种轻易能被说服的女人。
“再说吧,”她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今天量了三套房子真的好累,我先去洗洗睡了。晚安。”
“随便你!你爱躺卧铺爱折磨自己关我鸟事!”我先行一步跑回房间,恨恨地扑进大床!……
转眼到了二号,我早早起床守在客厅。简招西今天比往常出来晚,好不容易等到书房门打开,只见她白着一张脸,右手按紧肚子慢悠悠地朝次卫走去,看到悄无声息坐在沙发上的我,她仿佛吓了一大跳,将左手里捏的一堆东西往身后藏,“苏……麓,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怎么回事?你拉肚子啊?”
“没、没有。”她咬紧牙,直了直身体。
“嘴都发白了!感冒?”
“我……肚子有点痛,不说了……”她皱紧眉头,踉跄着跑进卫生间,砰地甩上门,我从没见过她有这么粗暴的动作,跟着跳跑向次卫,重重敲了几下,冲里面喊:“诶!拉肚子不是小事情,得去看医生啊!”“……没……有……拉肚子,就是肚子痛……哎!你别问了!……痛……”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逐渐沉默。
“你!”我正准备骂她没良心,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我顿时窘得头皮发麻,语无伦次:“呃……你……那个……够不够用?”靠!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