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简招西睁圆了眼睛,像极两颗饱满欲滴的水晶葡萄。
“黄……是我爸他们力邀简招西小姐赏脸摆驾于寒舍一叙!”我毕恭毕敬地端着脸盆对她点头哈腰。
“噗!”她终于被我逗乐,两条月牙般的弯弧在春风中荡漾,继而,她却晃晃脑袋,“谢谢他们,但我还是不去了。”
这个回答绝对在我意料之中,于是,我立马搬出有九成胜算的杀手锏:“我后妈交待了,假如我请不动你,她就亲自过来请。”
果然,简招西有点慌了:“你……你就说我肚子痛。”
我耸耸肩,满脸严肃,“你不知道我后妈的个性,即使你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她都有办法将你搬回家塞下一顿饭后再送回!”
简招西皱脸:“噫……有没有那么夸张……”呃!好像是有点!但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我挺直腰板,雄赳赳地俯视她:“不相信?那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跟你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去你家吃饭?”
“我跟你非亲非故当初你怎么好意思爬进我车里赖着不肯走?”我恶声恶气地冲她瞪眼。
“……”
“爸,小悠刚打电话来叫我去吃中饭……”简招西犹豫着推开厨房门,我立在她身后替她补谎:“伯父,我送嫂子过去。”
正忙活的简爸爸只转头看了我们一眼,应道:“记得早点回,我托人帮你买了下午两点零五分的车票。”我心里一凉,车票?……
“伯父,我下午也走了,后会有期!”我说这句话时,简父刚好往大炒锅里撒了团宽面,赫然炸响的嘈杂油烟呲声盖过了我的音量,见他没有回话,应该是没听到我的告别。简招西阖上门,对我说:“快走吧,一会我还要回来收拾行李。”
我没有作声,穿过店堂时,看到小妹正低头认真地替客人点单,我过去拍拍她的肩,“小妹,哥哥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小妹的表情依依不舍,拿着手中的圆珠笔朝我挥:“哥哥,再见……”
“你在气什么?”上车后简招西问我。
我嗤了一声,本想继续不理她,但还是没能忍住,“你怎么知道我生气?”
“画着。”
“什么画着?”
“脸上画满了黑线。”她不徐不疾地看着前方。
我又哼了声,将车子开出。
“你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买车票!”我的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偷偷摸摸啊,你在气这个?”
“明明有免费车搭……你现在倒是舍得钱了!”我无意识地将话说得生硬。
一秒,两秒,三秒,副驾驶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我迅速偏头瞄了一眼,那个人正望着右方的窗外发怔。我自觉有点无理取闹,不知该如何缓和僵硬的气氛,在简招西面前,我平常极为灵光的大脑运作机构再次缺了油。
“今天不用扫墓吗?”良久之后,她终于肯理我。
我松了口气,“感冒,老爸叫我不要上山。”
“在前面药店停一下。”她突然说。
“做什么?”难道是想给我买感冒药?“不用了,我家里有。”
她讶异地转头看我,“你知道我想买什么?即使你家有,我还是得买一些给你爸爸的,总不能空手去啊。”
“给我爸?”
我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猪女人!又害我自作多情!
“买这个买这个!”我拾起一盒脑白金,“这个我家没有!”
“这个可以吗?”简招西接过,仔细看包装上印刷的功效说明。
我开始瞎掰:“我爸可喜欢看脑白金的广告了,就是老爷爷和老奶奶跳草裙舞的那个!”说着,还学广告里的动作扭了扭腰。“哎!别人都看你呐!”简招西哭笑不得地阻止我的傻帽行为。
尽管我放慢了车速,用四五十码往家的方向龟行,但终究,还是慢慢接近了目的地,我偷瞄简招西的脸色,只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抿紧双唇。
“这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富贵街,你确定没有来过?”我故作轻松地打破沉默。
“从没来过。”她的语气听不出任何起伏。
在拐入我家大门时,我注意到简招西转头往窗外,定着一个点久久回望,我随口问道:“在看什么?”“你家对面的草坪修得好齐整,挺漂亮的。”
“一个月收三、四千的物业费,他们敢不弄好吗!”自从他们把那棵伴我度过童年的敦厚大樟树铲走之后,我再无兴趣关心他们搞的那些花样。
“住的都是有钱人家,那点物业费算得了什么。”简招西凉凉道。
“你怎么知道住的是有钱人家?不是说没听过富贵街吗?”我疑虑大起,到底是我的记忆感觉出了错还是简招西隐瞒了些什么的纠结,又开始来翻乱我的心思。
“……我想象的,富贵街富贵街,顾名思义。”她处变不惊,语调听起来很自然,“还有,你家也不可能按在贫民窟吧?”
看来,真是我的感觉出了错,那个小女孩并不是简招西……
“这里多数人家都搬走了,留的空壳子。黄金地段的洋楼建筑沾了点历史遗迹的边,在地皮日渐炒高的形势下,估计短时内没有一家开发商愿意出血本收走。”
其实这里的楼房真的已够陈旧,要不是老爸有心翻新了一遍,将大门、门牌、外墙、内饰等加固改换,恐怕我是连一天都呆不住。
-待续-
简de第4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