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暗涌(上)_沧水赋之逆流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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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暗涌(上)(2 / 2)

女子跃上树,拉了一下衣裙坐下,盗见坐起,“哎,你的七一哥哥倒是不笨,你的轻功的确不错,不过怎么就没在江湖上听过你这号人物,你叫什么名字啊?”

“宁轻风,那你现在听过了吧。”女子用手托着下巴,转头向他。

“宁轻风,一听轻功就很好,你师父是谁啊?”

“这可不能告诉你,你可是天下第一的大盗,万一你去偷怎么办?你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啊?”宁轻风侧过头不理他。

“不说就算,我可睡了。”说着躺下。

缘亘刚走近野水轩,听到古筝的音律,仔细一听,是高山流水,这是师父最喜欢的曲子,他快步向轩里走去,他走进轩里,看到师父正坐在竹窗旁,一改往日苍白而发青的脸色,他第一次在师父的脸上看到了笑容,他看着正在弹古筝的背影,疲惫感消失了,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坐下听着。

曲罢弹筝的手按在弦上,窗外,风吹着竹叶发出沙沙声。

缘亘站起来,走向女子,“是初!”

女子回过头,“缘亘哥哥!”缘亘走到她面前,她头一低,轻轻往缘亘胸脯上碰了碰,缘亘觉得心里暖暖的,嘴角有了笑意。

“亘儿,你帮我送送端木姑娘。”缘亘听师父这么一说,有些错愕。

“是啊,缘亘哥哥,我有事要赶回呢。”端木是初不想让缘亘尴尬,向他说道。

“那好,”缘亘向师父,是初已经走了出去,“师父,我马上回来。”

颍水边,清澈的水里倒映着他们两人的影子,“缘亘哥哥,这一次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

“回来就好。”缘亘看着她笑,从小到大,他只对她笑过,看到她,他就会情不自禁地笑。

“你师父要我离开你。”是初虽然是笑首说的,但是她的眼睛却藏不住心里的悲伤。

“你可以不跟我说的啊,傻瓜。”缘亘的手扶住是初的后脑,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脯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嘴角笑意荡漾。

“你从来没有违背过他。”是初直起身,没等他回答,高兴道:“你说过只要练成了流水剑法的第六十式就答应我一件事,我呢,现在就要走了,所以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缘亘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初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处,笑盈盈地看着他,连眼睛也是笑了,像个孩子,“什么感觉?”

“温暖的。”缘亘笑得像一个孩子。

“那你要一直保持这种温暖,一直。”

“嗯,等你回来,一直,”

“……”

“永远。”

是初看着不善言辞的缘亘笑了笑,“你该回去看师父了。”说着上了船。

船已经划开了,“是初,我感觉得到的……”

缘亘还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回去吧。”是初坐在船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紧紧咬住手臂上的衣布,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缘亘即刻回到野水轩里,看到师父闭目坐在竹椅上,脸色发青,跑到他面前,“师父!师父!”

师父缓慢睁开眼睛,很努力地要看他,但还没睁开就又闭上了,他刚才看到师父精神很好那是由于回光反照。“师父——”缘亘扶住他的手,见师父的手缓缓移开,膝上有一个小巧的袋子,缘亘拿在手中,见师父伸起手示意自己要放好,便将袋子放入怀中,扶过师父,向他体内注入真气。

半晌,缘亘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有些乏力,他将掌收回,若再向师父体内注入真气,只怕师父承受不了。

“师父,”缘亘握住师父的手,见师父有话要说,将耳朵凑近。

“以后,你,要,听,圣水门,门主的。”这一句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

“我会的,我会住进圣水门,做到不分心,穷此一生好好练流水剑法。”缘亘带着哭腔说得很快,他不想师父再说这些话而浪费力气。

师父点了点头,“你,做,得,到,的。”这算是一句赞扬的话,从小到大,无论缘亘做得有多好,在师父眼中也只是理所当然,缘亘知道那是因为师父的剑法空前绝后,无人能及,若不是在十年前那场水涝中,他舍己为人最后自己被困在洪水中达十日之久而中寒毒,他现在就是圣水门的门主。

缘亘见师父看向门外的颍水,神情悠远,仿佛看穿了岁月看到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他师父的确看到了满天飞舞的银色蝴蝶。那是在大禹神庙祭祀的时候,最好的乐师会吹着那首膜拜、诚服、怀念、思念、感恩、感激的曲子,神庙下护城河里的水会飞起,像无数只银色的蝴蝶在飞,听之天地鬼神皆泣。

“师父我们去大禹神庙。”他抱起师父冲出野水轩。

缘亘驾着车,马蹄踏在方石板上,夕阳如血,远处,城门上的旗帜如同染了血般,他听到杜鹃的啼叫声,感到车内只有一股幽弱的气息,“师父,”缘亘叫了一声,车里面的人没有回答。

“驾——”他双手抓住马缰绳拍打着马,马长嘶着向半掩着的城门去。马进了城,穿过大街,直往城东去。

一座神庙压在护城河出城的截口上,在天下人的眼里,如同是大禹的化身一样守护着浩浩荡荡的来水,缘亘停下马车,将车里面的人抱出,跑上台阶,直往庙宇里面去,有水流进他的嘴里,咸咸的,他竟不知是泪还是汗

进了大殿,缘亘抱着师父已经有些冰冷的身体跪在大禹像前,良久,“啊——”他放声哭了出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听到他的哭声,走进大堂,他蹲到缘亘身边,看着他怀里的人的脸上堆了一层厚厚的霜,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大殿外,水车从护城河里引起的水牵动了吊在空中的木杵,撞击在神钟上,听到了钟声,正在吃饭的人放下的碗筷,正在行赶路回家的人停下了脚步,正在喧哗的人也静了下来,那是最神圣的声音,是所有的人都膜拜的神灵的声音。

观星台上,随风而来的钟声已经很弱,第三声钟声传来,古七一旋起银箫放在嘴边,神色悠远庄重,箫声荡漾开去,站在右边的两人眼眶渐渐微红,藏星阁顶上水池里的水飞出,如无数飞出的银蝴蝶。

城郊的野店露天的酒桌旁,“是七一哥哥的箫声!”宁轻风说着炯炯清目中两行清泪流出。

“喂,你怎么哭了?”他关切地问道,“我可没有欺服你呀。”

“不是哭,是感动。”宁轻风咬了咬嘴唇,用手背擦了擦脸向盗见,“难道你没有感觉到吗?”

箫声清晰地绕在耳畔,微风吹着斜竖的酒旗,夕阳变成紫红色照在渡口,盗见听着听着眼眶一热,他转过头不让宁轻风看到他的脸,低咕着“什么嘛?”

最后一抹夕阳的殷红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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