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我要定下心,好好计划一下,该如何向基地和那个该死的‘主人’反击。”厉夏虽然很是不放心,但依恋地看了一眼林小寒后,还是硬下心肠出了门。
孟旸早等在门外,她根本没什么收拾的,要不是杨帆在她旁边一直安慰着,众人拦着,她根本等不及半个小时。
厉夏先对孟旸说:“马上就出发。带两个背包,空着手让人怀疑。”又对郭辉说:“我们要坐飞机去,没身份证,需要你帮忙。”郭辉立刻爽快地走了,然后她又对众人说:“等会儿,大家都进去,小寒要和大家商议一下,这个地方恐怕不能久待了。”
不大功夫,郭辉回来了,递给厉夏两张身份证,上面的头像还挺像厉夏和孟旸。“尽快的话,应该不会被发觉。”
厉夏接过后,也不多话,立刻和孟旸去了机场。两人都是大胆,而且两个女孩子也不会引起什么特别注意。途中一切顺利,到达川西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匆匆买了点包子,两人一路啃到了指定地点。平湖小区是个普通小区,管理很松散,两人径直走进去,围着9栋转了一圈都没人上来询问。最后两人决定等有人进出开了楼下的防盗门,便直接去706室。也是运气不好,十来分钟都没等到人来。正焦急时,孟旸的手机提示响了,是条短信,地址却改成了17栋203室。两个地址间只隔着3栋楼,干嘛这么折腾?尽管心里疑惑,两人还是依照走到了17栋。单元防盗门是开着的,是特地为了她们吗?
上楼按门铃,两人都是一前一后,防着有什么意外。然而见到开门的人,孟旸却一口叫出了这人的名字,“李明峰?”
李明峰将二人让进屋内,快速关上门,喘着气又蜷缩进了沙发,然后挤出一丝笑容,示意她们坐下。
厉夏本就不想绕圈子,见他面色灰暗,身体似乎出了问题,更加不安,焦急地问:“我们来找季颜。她人呢?”
李明峰有气无力地说:“就差一个小时。”
厉夏和孟旸同时喝问:“怎么了?”
“被带走了。”李明峰死气沉沉地说:“是基地的人,我听到他们说得话。”
“我去找。”孟旸就要冲出去,被厉夏用力拉住,“去哪儿找?你知道他们走哪条路?基地现在的老巢在哪里?还是回去问小寒,你知道的,她最聪明,最有办法了。”
“那我们赶紧回去。”孟旸急着要走。厉夏也想走,可看李明峰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一动,对孟旸说:“你不想知道两年多来季颜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联系你,而现在他居然又发短信给我们?你认识他,应该知道他以前身体如何?也是这么差吗?你不想问清楚吗?”
“可是颜颜她——”
厉夏打断孟旸的话,“他一个短信就叫我们不顾一切地跑来,现在又随嘴一说,我们还得赶紧回去,他当我们是猴耍啊。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我们必须要问清楚,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吧。万一这是圈套呢?你放心,问个话耽误不了几分钟。”她看向李明峰,“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联系孟旸?你知不知道她都急疯了。”
“是我,我不让她联系的。”李明峰剧烈地咳嗽着,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我只是想让她好好陪着我过日子。”
“陪你过日子?”厉夏愤怒,“她是孟旸的爱人。你们是不是朋友?你就这样对朋友的?”
“那又怎么样!”李明峰突然大吼起来,“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就只有实验室里在爆炸吗?逃生光梯的出口被伪装成普通的山里农屋,光梯和农屋都被安装了炸药,我和季颜是最后逃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出屋子就被坍塌的屋子埋在下面。是我,我拼了命将她挖出来的。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季颜她只受了点皮外伤伤。怕基地的人发现我们,我们东躲西藏,就像老鼠一样,暗无天日。知道我们一路怎么过来的吗?没钱,我做小偷,听人墙根偷人家家里的钱,这样的李明峰是我最厌恶的人。即便这样,我都没有让季颜受一点委屈。对,以前我确实当季颜是朋友,真的没有一点心思,但是到了这里,我病了,是季颜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样的好女人,我怎么不能去追求!凭什么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困难的时候,是我在她身边的。”
厉夏拉住很生气的孟旸,冷冷地对李明峰“呸”了一声,“你追求季颜?凭什么?就凭在季颜被带走时你躲起来,你就不配。”这一句话狠狠打击了李明峰,他努努嘴,什么也说不出口,颓唐地低下头。
厉夏用力地捏起他的下巴,让自己能直视他的眼神,“收起你这副可怜样,我问你答。你们从废墟里出来就没见到基地的人?”
“我不是怕你。”李明峰甩开下巴,“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隐瞒。我当时被震得有点晕,是被埋了一段时间才自己爬出来的。估计那时基地的人已经全部都毁了,就全都撤走了。反正我是没见到人。”
厉夏语气还是不善,“那里是在什么地方?你们出来后为什么没联系孟旸?”
李明峰也没好气地说:“全是山,谁知道是什么地方。要不是遇到一个上山采什么东西的老头,我们说不定就死在山里了。那老头也挺好心,一直将我们送到山下的镇上。但我们没钱,怎么走啊。我用异能听到镇上破旅馆有小两口吵架跑了出来,我就乘机溜进去偷了点钱和身份证。有了几千块,日子好过多了。出了镇子到了城市,季颜立刻找了个公用电话,可惜语音提示一直是关机。我听到季颜嘀咕了一句:未来是什么时候,现在恐怕还不行,还是等等。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只是笑笑没说。后来我打听了下,估计我们逃出的那座山应该在湖北境内,具体我就不清楚了,那里人讲话听得实在费劲。”
厉夏转头对孟旸说:“你看,季颜还是联系了你。只是那时恐怕你姐还没有替你重办手机。”见孟旸脸色稍缓,她又问李明峰,“后来呢?为什么又不联系了?”
“我们害怕基地来抓我们,稍有不对劲,就赶紧走,路过的每个城市都不敢多留。就这样也没什么目的,就进入了四川省。”李明峰没了刚才的火气,又蔫了头,“进了川我就病了,那个时候已经是冬天,很冷。我也走不动了,便和季颜商量租了房子先养病。身份证是假的,只敢找个小的中介租了房。别问我为什么能弄到钱,我的身体完蛋了,耳朵却越来越灵。输密码、拨电话,我都能听出是什么。隔得很远很远,哪怕是盖着被窝低语,我都能听清楚。快出湖北时,我从一个巨贪的农村祖屋内,拿两个大旅行箱装了满满两箱子的钱,挥霍到现在。那个祖屋破破烂烂,只有两个行动不便、耳聋眼花的老头老太住着,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巨贪会将钱放在那里,连小偷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我晚上去运钱,门锁一捣就开,弄出了动静老人也根本听不见。可笑吧,那两个老人就是巨贪的父母,我前几天还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人,穿得朴素的很,还被评为人民的好公仆。”
厉夏不耐烦地问:“别废话,后来呢?”
“我当时病的厉害,季颜带着我去了好几个医院,做了无数检查都找不到原因,过了一段时间,身体慢慢好起来了。可好了没多久,又会变差,总是反复。我都灰心了,可她依旧不放弃。这么好的女人,我不想让给任何人。”最后一句,李明峰几乎是吼出来的。顿了一下,他气势汹汹看着孟旸,“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这种弱智的头脑怎么保护她,你都不知道。”他突然很伤心,“又是一年转冷的时候,她就呆呆地望着窗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旸旸穿着的是秋冬的衣服,应该是这个时节。虽然我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听着她时时刻刻在记挂着你,你知道我的心是多难受吗?”他猛地又暴躁起来,“我不能,不能失去她,慢慢的她就会知道我的好。我骗她说,我听到基地的人就在附近监听着我们,千万不要去联系任何人,否则我们会被逮到不说,还会连累孟旸。她一听孟旸两个字,当即同意了马上离开的想法。四川山多,不发达的地方也多,我带着她乱转,就是不让她有机会对外联系,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悄悄买了个便携式的手机信号屏蔽器。哼,只要把一切都推给基地,多几次做出基地的人就在附近的紧张假象,她肯定深信不疑。只是可惜,我这身体实在不容许再到处奔波,最后只能在川西安顿下来。我在在附近的每个小区都租赁了两套房,狡兔三窟,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季颜她不知道,两年多来,根本没有基地的人跟踪我们。”见厉夏紧紧拉住孟旸,只冰冷地看着自己,根本没有答话的意思,他自觉没意思,一腔怒火化为乌有,又蔫蔫地哀伤起来,说:“其实季颜多次联系过孟旸,只不过我在身边,她拨不出去的。两个月前,我发现屏蔽器时好时坏,便又去买了一个。那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大意了,没拆包装也没收好,季颜发现后非常生气,我们大吵一架,她拿出手机要立刻和你联系。我当时气疯了,抢了她的手机砸了,将她关在706室。后来她哀求我说,在实验室救她的孟旸是未来的孟旸,还说她曾经也穿过一道光门回到过去的,未来的孟旸让她联系自己,她怕其中有什么用意,她必须要打这个电话。我不想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可是季颜表情那么严肃,我思来想去,还是信她一次。我买了变音器,根据以前听到的季颜拨号声,给孟旸打了电话,说了一句就挂了。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有心,也不会追踪到我。”
“你敢欺负颜颜!”孟旸出离的愤怒,要不是厉夏死命地抱住她,李明峰肯定会被揍惨。
“我会欺负季颜?”李明峰反倒也气愤起来,一下子拽开衣服,露出前胸已经腐烂的肌肤,“从基地逃出来时,我已经出现症状,我不敢季颜显露出肌肤,生怕她看到后恶心嫌弃,就连看医生时我都要支开她。”显然他理解的欺负和孟旸的不一样。
厉夏眼中闪过讶异,“你到底是什么病?基地实验的后遗症还是你本身就有病?”
“不知道。以前我没有这种病,基地时也没有。”李明峰烦躁地摇摇头,“医生说像是真菌感染,可化验了很多次,一切正常。有的药暂时管用点,但用的时间长点就不管用了,时好时坏,根治不了。”
“如果你早点让季颜联系到孟旸,你也不会受这个罪,”厉夏冷冷地说:“孟旸的姐姐有个医疗设施很好的疗养院。”
“知道她孟家有钱,可她孟家也和基地脱不了干系。去孟家?谁知道是不是自投罗网。”李明峰讥笑着,“我这病也许就是爆炸时皮肤损伤,后来在山上不小心感染了什么,只要有钱,总能找到医院治好的。回到孟家?是继续做实验小白鼠啊,还是继续看着孟旸和季颜卿卿我我?”
“好啊,你耳朵好,来钱快,可以。怎么现在又联系我们了?知道自己怕死,知道自己无能,救不了季颜,所以认怂搬救兵了?”厉夏狠狠“呸”了声,嘲笑般盯着他,“你喜欢季颜吗?你根本不喜欢季颜,你就是自私,想生病的时候身边有个人照顾你。你把季颜当什么了,你当她是朋友吗?你如果当她是朋友,那你一定会知道,像孟旸、像季颜这样的人,一样会把朋友照顾好的。”不管李明峰现在是什么表情,厉夏拉着孟旸,向外走去,临出门时,又回头盯着李明峰,说:“看在你对季颜还不错的份上,如果我们解决了基地的事情后你还活着,我会让孟旸姐姐找人来治疗你。”说完,立刻拽着孟旸离开。
回去的飞机上,见孟旸还是气鼓鼓的样子,厉夏按下不佳的心情,劝慰说:“你别和生病的人计较,你没看他脾气反复不定吗?有的人久病,心理会非常扭曲的。他其实也不喜欢季颜,你听他一口一个叫着季颜的名字,根本不像你称呼季颜那么亲密。而且总得来说他对季颜也不错,没有让季颜吃一点苦受到一点伤。在危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办法保护季颜,还不是通知了我们。这至少说明,他是没有恶意的。”
“那他为什么不让颜颜联系我?还关着她?”孟旸紧紧握住拳头,她不善言辞,当时要不是厉夏劲大,死死抱住她,她早就将那个李明峰打成肉酱了。
“就像孤儿找妈一样。这个孤儿看到小朋友有妈妈疼爱,他羡慕,但是呢,那个时候他过得也不错,所以只是偶尔嫉妒一下,也什么坏心眼。后来他生病了,小朋友的妈妈好心好意的照顾他,他就舍不得了,想把这个妈妈留下来当自己的妈妈,千方百计地不让这个妈妈回家。李明峰就好比是这个孤儿。”厉夏嘴上像哄孩子一样说着话,心里担忧着小寒他们,有点心不在焉。
“你当我是傻子啊。”孟旸冒出的这么一句,让她回过神,不由哈哈一笑,稍许轻松了些,认真地看着孟D,“只要消灭基地,我们才有好日子,你才能找到季颜。所以,别想其它的了,我们最大的敌人一直都是基地那个所谓的主人。好了,现在让我睡一会。我实在累得吃不消了。”她知道,只要听到去找季颜,孟旸立刻会安静的。而自己则要趁着这一点时间好好休息。这两天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连夜从南广市赶到海陵,只休息了一会,便让郭辉治疗林小寒,才放下点心,又和孟旸赶飞机坐汽车将近四个小时到了川西市,只待了一个多小时,便又往回赶。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行程,除非像孟旸那样的固化人。等孟旸将她摇醒时,飞机已经到达海陵市时了。时间是凌晨三点。
厉夏一刻也不敢耽误,叫了辆车直奔小旅馆。从她们来这里之后,小旅馆已经不再接待客人。所以这个时间应该大门紧闭的,可眼前的旅馆门却是虚掩着。厉夏警觉起来,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旅馆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凌乱打斗的痕迹。是林小寒他们自己离开的?她否定了这个假设,如果是这样的话,小老板应该会继续营业。被强大的力量挟持,不能反抗,虽然她内心抗拒这个想法,但她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是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