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着脚步声传来,慕倾天明时离开邱府前往知州府处理了紧要事便即刻赶回,踏入卧房中见萧玹气色已好了不少,言语温柔隐含歉意:“玹儿,抱歉,昨夜的事,以后绝不会发生,莫要恼我了,好不好?”
未曾等到萧玹回答,身后传来脚步声,婢女领着提药箱的兰浅走入房中,见到兰浅,便意味朱玉英便在邱宅旁,心头因喜悦感动而微湿了眼角,再次抬头已不见异样。
兰浅对慕倾福了福身,手指按在萧玹脉搏:“姑娘体内残余的合欢散已散去,因在湖中受了寒,待我替姑娘施金针驱除体内寒气,再替姑娘抓上一幅药,应当便可无恙。”
听见兰浅欲要替萧玹在后背施针,慕倾眉头轻轻蹙起下令道:“你们全都出去。”待婢女们全部退下,萧玹冷冷道:“你也出去!”
慕倾站起身来,黑眸看向兰浅的一瞬间如寒风般凛冽:“莫要扎疼了她。”再看向萧玹之时,眼眸恢复柔和:“玹儿,我便在外面,若有事,便唤我。”
黑眸中透出慕倾难掩的浓浓疲惫,无需推测便知昨夜慕倾忧虑萧玹,在锦凳上坐了一夜,萧玹压下心头不忍,声音依旧带着冷寒:“我不愿见你。”
被萧玹的话一哽,慕倾依旧好脾气道:“那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玹儿,抱歉。”慕倾走出门外顺手合上了房门,萧玹急忙低沉了声音:“玉英入了郑州?”
兰浅手中执起金针,低声回答道:“郡主暂住之地离此不远,站在走廊上便能瞧见邱宅,郡主说,即使无法相见,也会一直在你左右。”
萧玹褪去中衣只着亵衣趴在床榻,金针入肉恍如未觉:“我很想玉英,夜不能寐,她知晓昨夜之事了?”
兰浅站在萧玹后背替萧玹施针,即使知晓萧玹看不见,依旧点了点头:“是,郡主清清楚楚。”
因心口生疼而攥紧了被脚,声音如泉水般清冽又难掩疼痛:“我曾对玉英言过,我的心,我的身,一生一世只属于她,永不会变。”
时辰已不能再拖,否则外面守着的人定会起疑,收了针,兰浅面对萧玹福了福身:“望萧姑娘保重身子,莫要让郡主太过忧心,这几日我会日日前来,你身子虽好莫要露了破绽。”
萧玹手中拼凑碎裂的玉珏,声音黯然道:“先莫要告诉玉英,她赠我的玉珏碎了。”兰浅点头,将门打开让婢女进来,在案几上写下新的药方,吹干了墨:“今日药方不同,需要随我前往药铺取药。”
待饮下兰浅配的药汁,萧玹站起身来,冬锦扶着萧玹走出门外,萧玹轻轻咳嗽,看向右方兰浅所指朱玉英所在的方向,心头温柔思念满溢。
谣言传遍大街小巷,言,宁王下了令,追随阎王阁,幡然悔悟的将士,若能抓住阎王阁中人,叛变之事既往不咎,赏银百两,率众开城门投降者,赏银千两。
就在郑州城中,落单的阎王阁中人,被人发现毙命在小巷中,宁王率领的兵马势如破竹,如今离郑州不过十数里的距离。
知州府中,慕倾坐在案几后,黑压压跪了一地的阎王阁中人,以慕容烽为首道:“主人,郑州即将破城,如今字计,当以撤出郑州城,寻得汉王埋下宝藏,东山再起。”
而以张必先为首者提议郑州富庶,城墙坚固,死守郑州,数日前已派人前往蒙古求援,待明军退却,许以粮草为谢,两方人马跪在慕倾左右。
争论从巳时直至酉时都未曾有结论,慕倾被吵得头隐隐作疼,挥了挥手下令道:“那便各退一步,郑州直至破城,若是未曾等到蒙古来援,即刻撤离郑州!”
☆、脱困
食用过晚膳之后,在床榻躺了一整天的萧玹随冬锦逛了花园消食,回到屋中便见慕倾坐在案几后,指尖把玩着一块雕刻精致的玉佩,细看之下双面是雕纹精致的浮龙,见到萧玹时,慕倾急忙起身,衣诀划过案几,匆匆行至萧玹身前:“玹儿,身子如何了?”
冬锦搀扶着萧玹坐在椅中,慕倾对着冬锦开口:“你且退下。”冬锦看向萧玹,见萧玹点了点头方转身离开。
慕倾蹲在萧玹身前,将玉佩塞入萧玹手心:“玹儿,这是我所能给你最为珍贵的东西,补偿昨夜摔碎的玉珏,可好?”
萧玹推开手中玉佩,反握住慕倾的手让慕倾借力而起,指着身旁椅子让慕倾坐下:“小染,我可以不计较昨夜之事,我心里有所爱的人,此生绝不可能与你在一起,将我束缚在你身旁,又有何意义?”
慕倾低了头,黑眸黯淡压下一闪而过的心碎,手中摩擦着玉佩,声音苦涩:“玹儿,昨夜坐在你床榻我思了一宿,你想要的幸福若只有你的心上人能给,我会放手。”
抬首间可见慕倾含泪的眼,萧玹起身指尖替慕倾拭过泪:“如你这般好的姑娘,有朝一日会遇上相爱的人,抱歉,小染。”慕倾扑入萧玹怀中,因哭泣而身子颤抖,玹儿,你可知,我想要的爱,只有你能给。
终究是觉得负了慕倾,萧玹动作温柔轻拍慕倾后背:“小染,我无法回应你的爱,忘了我。”
连日疲惫加之一夜未眠,慕倾在萧玹馥郁冷香的怀中安稳竟不舍起身,察觉到萧玹似有了抗拒之意,这才依依不舍离开萧玹怀中,站起身来与萧玹直视:“玹儿,或许三日内,朱权便会率领兵马,兵临城下,解药我如今可以给你,我要你答应我,破城之前,在我身旁,好不好?”
见萧玹眉目中有着犹豫,慕倾语气中有着焦急:“玹儿,若是能得这天下,我必不会放开你的手,破城后,我若被俘,必死无疑,若有幸活着,便是亡命天涯,此生,或许我再也见不到你。”
萧玹心头已有了决定,为情为义,她都无法眼睁睁看着慕倾送死:“小染,我护你离开郑州,已知大势去,何必白白送了命?”
慕倾倒退着摇头,城中尚且有以她为首忠于陈友谅的旧部,如何能逃避既定的命运,萧玹握紧了慕倾的手,不容慕倾躲避:“小染,我送你离开,从此远离这些纷扰!”
握在手腕上的指尖力气虽不大,慕倾却舍不得抽出:“玹儿,若郑州守不住,我会离开。”指尖拂过萧玹眉眼带着眷恋,将手中玉佩放入萧玹手心:“玹儿,这是我如今最为珍贵的东西,收好了,莫要落入旁人手中。”
见萧玹收起了玉佩,慕倾自怀中掏出药瓶取出一颗赤色药丸,放在萧玹唇边,姿态太过亲密,萧玹轻扭过了头,慕倾固执将解药送入萧玹口中。
解药入了口,丹田处涌入一股暖流,内力一点一点凝聚,慕倾拍了拍手掌,一袭黑衣的魏胜将萧玹随身佩剑七星龙渊双手呈送给萧玹。
烛光之下,能够清晰看见魏胜左手手心有着一道疤痕,南宫灵溪曾言过,与神仙水的幕后者交过手,就算如今能够确定幕后主使是慕倾又能如何,不仅无法将慕倾绳之以法,甚至还要相助慕倾逃脱。
萧玹收了剑佩在腰间:“小染,若城破,我会暗中护你离开,我现在要离开这里。”见萧玹依旧不肯留在身旁,慕倾挥手令魏胜退下,见萧玹去意已决,慕倾环住了萧玹纤细腰身靠在温暖怀中:“玹儿,就让我拥你一刻,自此或许天涯两别。”
原本推却慕倾的手轻轻落在慕倾青丝:“小染,若有了难处,便来寻我,无论何时,我会如幼时般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