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以放手大干了_迷失的青春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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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可以放手大干了(1 / 1)

迷失的青春我们拥有青春,却缺乏关于青春的知识,谁能告诉我们,怎样才能点燃青春的火炬,去照亮我们生命的旅途作者题记

接到父亲从医院打来的电话,听着父亲虽然冷静、却浸透凄凉的声音,他知道离诀别的日子不远了.父亲患的是血癌,从知道自己病情的那天起,他就再也不去医院了.除非是他全身痛得无法忍受时,去医院打止痛针.但父亲又不愿死在家里.害怕给他和妹妹心灵上留下阴影.父亲曾对他说:〞最后几天我还是去医院,现在有姑息治疗,缓解点痛苦.用不了几个钱.你妹妹心里也好受些.”

他默默地点头.他知道父亲不愿把钱耗在无用的治疗上,也不会听他的劝去医院.但父亲这种直面死亡的英勇﹑忍受病痛时的坚强,也令他心灵为之震撼.轻轻推开病房门,望见父亲平躺在病床上,陷入昏睡.旁边一张病床空着,他记得前天来探望父亲时,这张床上还睡着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头,难道他已先走一步?

他站在父亲身前,凝望着这张被病痛折磨得扭曲变形的脸,心中不禁骇然.短短半年时间,父亲这张虽然清瘦﹑却充满生命力的脸庞只留下一张布满皱纹的皮,嘴歪咧着,眼睛也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疾病先迅速改变人的外形,然后再夺走人的生命.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父亲醒了,看到儿子——准确地说——是感觉到儿子站在身边,他向儿子伸出双手,嘴里叫道:“李飞.”

他抓住父亲的手,轻声说:“我已跟学校请假了,来陪着你.”

父亲扯动着嘴角笑了,艰难地说:“陪我两天,等我走了,再告诉妹妹.她上高中,学习紧……”他喘了口气,又强撑着说:“你一定要照顾好她,不然……不然我会怪你.她的事,我也跟律师安排好了.”他呼吸急促了,张大嘴喘息了一阵,又往下说:“家里还有四万多块钱,够你大学两年多的费用了.以后……以后靠你……自己了.”

他紧握了下父亲的手,表示清楚了.父亲长长吐了口气,似乎精力已耗完,又陷入昏睡,口中却喃喃念道:“芸儿,芸儿.”

他知道父亲想见妹妹,犹豫一下,把父亲的手放回被子,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公用电话.半个小时后,妹妹赶来了.她刚满十六岁,读高一,但已发育得相当成熟;个子高挑,只比哥哥矮半个头,身材饱满,一张姣好的脸白里透红,眼睛很秀气,睫毛很长,目光温柔而又清亮.一头秀发在脑后梳成个马尾辫.她浑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给这死气沉沉的病房也增添了几许生气.她轻手轻脚走到父亲床前,望着昏迷中的父亲,忍不住哭了.她怕惊扰父亲,用拳头堵住嘴,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父亲还是醒了,欣慰地叫了声:“芸儿.”

她“咚”地一声跪在父亲身边,紧抓住父亲的手,急促地说:“你没事的!爸爸,你没事!你会好起来的.”

父亲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语气充满慈爱:“哦!长大了.好孩子,好女儿.你爸爸妈妈放心了.”忽然他以一种异常严厉的口气叫道:“李飞,你过来!”

李飞向父亲俯下身子.“记住你对我的承诺!”父亲神情庄严地说:“还有,记住,长兄为父.”

“放心吧.”他平静地回答.父亲的神志又恍惚了,嘴唇蠕动着不知在念叨什么.妹妹惊惶地望着他,带着哭声问:“哥,爸爸会好起来吗?”

他把脸转向一边.他有些后悔叫妹妹来,何必让她来感受死亡将至的冷酷呢?妹妹又焦急又悲伤的样子令他心烦意乱.眼前的情景他应该比妹妹更难过啊,为什么他的心静如止水呢?难道对父亲的感情,他这个二十岁的亲儿还不及寄养十年的妹妹?其实他很爱父亲,父亲遭受的每一点屈辱都在他心灵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他虽然怨恨父亲的做人准则——因为这些准则给家庭带来巨大的伤害——但他却不忍心指责父亲,只在心里发誓:我决不会象你.我会把一切都讨回来.平日里他敷衍父亲,让父亲觉得儿子和他一样是个心胸坦荡﹑严己宽人的诚信君子,暗地里却反复谋划他将如何复仇.看见父亲一天天离他远去,他感觉手脚被放开了,再也没有顾虑,可以提前实施计划了,对未来的渴望冲淡了死别的伤痛.两天后父亲去世了,死前满心欢喜地说了句:“我可以去见你妈妈了,我梦见她原谅我了.”

办完丧事的头天晚上,兄妹俩坐在客厅里发呆,两人心中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与孤单.妹妹一直在落泪,不时发出压抑的抽噎声.他则心情沉重地想着父亲的一生:忍饥挨饿的童年(六十年代初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父亲常笑言:“我们这代人个子都偏矮,多半是那时饿狠了.”刚上小学五年级,就遇上文化大革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正常学习.父亲对现在很多孩子不想读书感到非常奇怪,他常常像是自问,又像是对儿子说:“不想上学,怎么会呢?坐在教室里感觉多好啊.还有那么多有趣的活动.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去春游时,排着队,又吹号又敲鼓,还唱队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他轻声唱起来,脸上荡开了孩子般天真纯洁的笑.在中学混了两年(时间都用在学工﹑学农﹑学军上),就被赶下农村.终于回城工作了,娶妻生子,看来一切都安定了,下岗大潮又来了.经过一段惊慌彷徨的日子,决定和朋友合伙办厂,不幸被朋友欺骗了,还赔进了母亲祖上传下来的一处房产.母亲因此郁郁而终.那时他才九岁.他还记得父亲当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边在屋里转来转去,一边扯自己的头发,还使劲扇自己耳光.有几次他似乎下定决心要干什么,但一看到弱小的儿子,终于什么也没干,到最后,无限凄凉地对儿子说:“孩子,今后就我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了.”眼看儿子大了,他却走了.他也可以多挨些时日,但这需要钱啊.他绝不能动用儿子上大学的钱,那是他流着血汗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挣来的.他唯一感到欣喜的是能告慰妻子,儿子长大了,不但聪明好学,而且一表人才.但他却不知道,他在生活中遭受的种种磨难被儿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对传统的道德观念产生怀疑.儿子曾为这种怀疑惊吓过﹑苦恼过,但怀疑还是像野草一样迅速长满了整个心灵.“哥哥.”妹妹怯生生在叫他.他抬眼向妹妹望去.妹妹眼睛红肿,那么可怜地﹑乞求地望着他,凄惨地说:“我又是孤儿了.”

他一阵心痛,走到妹妹身边,像父亲那样把手放在妹妹头上,温柔而又坚定地说:“不!你不是孤儿,有我!我会照顾好你.”

妹妹紧紧抱着他,好象怕他会突然消失似的,脸埋在他怀里,尽情哭了.泪水也在他眼眶里打转,他仰起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他还记得,十年前一个夏天的晚上,父亲领回来一个小女孩,对他说:“这是你李叔叔的女儿,今后她就在我们家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要照顾好妹妹啊.”李叔叔是父亲最好的朋友,自己有一辆车在跑运输.父亲背着小女孩告诉他,李叔叔两口子在运输途中出车祸了.他们临终时指定父亲做他们女儿的监护人.又叮嘱他:“现在别告诉她,你千万千万要对妹妹好啊.”没说的,从瞧见这个乖巧秀气的小女孩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她了.又知道她的身世比他更悲惨,他心中又对她多了份怜爱.妹妹刚上小学时,回到家总是闷闷不乐,常常垂着头坐在小凳上发呆.他注意到了,便温言细语地问她:是不是有谁欺负你,是不是做不起功课?她摇头,许久才说:同学们笑话她是老土.他这才发现,妹妹的衣服又老气又沉闷,别的小姑娘头上发式一天一变,妹妹则一年到头都梳一条独辫子.于是他细心地观察别的小姑娘穿戴了些什么,有空就把妹妹的头发拿来摆弄,没过多久,妹妹就从灰姑娘摇身变成白雪公主了.妹妹则常常把积攒的零花钱偷偷给他.因为他是没有零花钱的.父亲明确说过:别眼馋妹妹,那不是咱们的钱.他把妹妹给的钱积到一定数目时,星期天便带妹妹出去玩,一路上嘴里不停地吃着他俩向往已久的各种零食.那是兄妹俩最开心的时刻.妹妹哭够了,也哭累了,竟靠着他打起盹儿来.他轻轻摇醒她,说:“小芸,回房去睡吧.别着凉了.”

妹妹回房睡了,他却毫无倦意.想着从今以后能按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心中又兴奋又痛快.他自认已看透生活﹑看穿人生﹑看破社会,就像一个赌徒,清楚对手的全部底牌,他不是稳操胜卷吗?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着将要展开的新生活,不时激动地挥舞一下手臂.妹妹从房里走出来,身上只披了一床毛巾被,打着哆嗦说:“哥哥,我睡不着.”

他大吃一惊,忙喊道:“这么冷的天!快睡回床上去.”他把妹妹赶上床,又替她盖好被子,说:“别想了,明天该回学校上课了.”

她伸出一只手拉住他,忧心忡忡地说:“星期天你经常不回家,你说在外面做兼职.以后星期天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把妹妹的手放回被窝,笑笑说:“放心吧!以后周末你从学校回来时,我保证我已经在家了.”

一大早兄妹俩就起床了,收拾好东西,锁好门,匆匆去车站.虽已是三月天,气温仍只有几度,天空阴沉沉的,寒风荡起阵阵雨雾,让人感觉仍是隆冬.看见妹妹打了个寒战,他问:“衣服带够了吗?”妹妹点点头.他很久没有和妹妹一起上街了,他忽然发觉走在身边的妹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心中不由得有了一丝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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