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当年也算是名动汴梁的千金小姐,到京城才两日,就听闻云杉“招赘”入珠玉阁,自然是大为光火。若是绾髻、点绛也就罢了,凭什么画眉那个上弃的女人也敢踩到自己的头上,抢自己的丈夫。
“不知蒋夫人到访,有失远迎。”画眉边打帘出来,边让一旁使女上茶水。
“小姐客气了。我冒昧来访,想来是吓着画眉小姐了。”周氏牵着别草的手微微握紧,把“小姐”两个字咬的极重。
“夫人说的极是。奴家这男人寻乐的地方,倒是鲜有夫人姑娘来访。”画眉似说得轻描淡写,一双凤目却直盯着别草,却不想别草也直直的笑盈盈看回去。看得画眉一阵尴尬,别开脸去,请周氏入座。
周氏带着别草来,不过是想告诉画眉,我夫妻是有孩子的,你既然都是嫁不进蒋府,便也别来抢人老子。但让女儿见自己与外室针锋相对的,怎么也不好看。
画眉也觉得有这女娃娃在,绝对的碍事,所以两个女人一致同意让别草自去院里玩。
康郡王的世子,今上最宠的堂侄赵杭,是现今汴梁城中出名的风流纨绔登徒子,虽然他还比风月小一岁。他自然是珠玉阁的常客,而且画眉也算是他的表姨,如今除了风头正健的云杉,也就是他还能在这后院出入自由。
别草一个人出了小楼,青杏没跟出来,阁中嬷嬷也只是吩咐别走出院子,就不见人影。偌大的院子,风景再好能引一个五岁的孩子玩上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仲春天气微醺,午后正是好眠时。别草实在无聊的紧,竟然伏在海滩从中的一块大石上睡着了。
赵杭得上特许,一切用度皆如郡王,反正早晚也是个王,不会是皇。白色的蟠螭纹袍衫,翠玉系额,圆圆的娃娃脸,虽有些故作老成,不过这身格,面孔也还是孩子样。
春中海棠开的繁华可爱,赵杭正看得有些痴,不留神一脚踩在了别草那三寸金莲上。裹得小足,柔软的很,层层叠叠的是裹了不少,却也经不起这一脚。
“哇呀,作死啦,么长着眼睛啊!”别草一时疼的喊了方言出来。
赵杭看着花团锦簇间,那已然分不清楚花叶人衣的别草,作揖道歉:“姑娘,赵杭一时有眼无珠,还望见谅。”他讲的很慢,生怕别草听不明白。
别草见他行事说话和庄晓声一路,不禁一阵的不舒服,脚上又疼的厉害起来,竟就也不避人的哇哇哭了起来。别草出生、缠足时都不曾这样哭过。
赵杭见过女子梨花带雨的,从没见过这样带的,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本来他心中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便柔声哄着,边就蹲下身来脱去了别草的小鞋。
小鞋上缀着两个铃铛,取的是金缕鞋的意思,表示女子娇贵,虽然小周后没什么好名声,好结果,美的东西却是没人能拒绝的。
“登徒子!住手!”青杏劈头一喝,一眨眼间,别草已经被她抱着离开了。
赵杭远远看着别草趴在青杏肩上向自己这里张望,举起高丽扇摆了摆算是道别。
“谁家的丫头啊?”赵杭的声音轻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看上了?若是这个倒是有法子可想……”画眉微扬着嘴角说到,她在月白色的广袖里衣外罩了一件牡丹绣的打褂,艳丽的牡丹让这一片绚烂的海棠都失了颜色,溃不成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