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夏荷点点头,跟在李慕身后,跳下了车。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样子。
见过李老太太后,夏荷将金宝抱走了,仍旧是不说话。
金宝坐在夏荷怀里头,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前。试了试,不是很舒服,奇怪地抬起头来:“姨姨,硬。”然后指了指李老太太,“奶奶,软!”
一屋子大人:“……”
都道是童言无忌,这些大人也不好责备金宝什么,只能叮嘱他不可对旁人的那个地方妄加评论。金宝也不知听懂了没,一双葡萄似的眼珠子透着茫茫然,却点点头。
夏荷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摇摇头,难得笑了笑:“等金宝年纪再大一点的时候,姨姨再解释给金宝听。”
“……喔。”金宝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忽然,远远传来一阵锣鼓的喧嚣声。
“谁家要娶媳妇么?”夏荷抬起头来,问道是。
“没听说啊……”李老太太道。
话音刚落,就见林婶闯了进来,喜得手舞足蹈,道是:“快,快!捷报老爷来了!”
李慕忙起身。
金宝不知道大人在着急些什么,只拽着夏荷,不叫他走。
幸而夏荷现如今跟出去也尴尬得很,他便道是:“一会儿乡亲们就该来贺喜了吧,我先去院子里躲躲。”
李老太太哪儿知道自家儿子要跟夏荷度余生,还以为夏荷是怕自己出现在这儿,不好跟外人解释他不是离开李家了么,此时也顾不上去想什么更妥帖的法子,便道是:“也罢,你先去吧。”
夏荷闷着头,抱着金宝走了。
中举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更何况是乡试头名,连县里都被惊动了,特地派了仪仗跟来。锣鼓队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李家人刚站在门口,便见不远处拖曳着一大串的人,个个喜气洋洋,仿佛是他们自个儿中了举似的。
李慕早便知道这个消息了,倒是能淡然些。
他手中拿着李老太太早备下的礼钱,按着规矩接了捷报,一串礼节走过,客气地邀官差们留下喝酒,没想到对方却答应了。幸而林婶早便备下了酒肉,这下子赶紧带着几个村里的婆娘去忙活。
李家大院里摆出好几张大桌子,客气一番后,官差们先落座,而后才是村里人。
那领头的笑道是:“我道是这安乐村的名字为何如此耳熟,原来李老爷快要跟我们家县令大人的妹夫家做亲家了。”
这关系可够拐弯抹角的,奈何这小小村子里,能跟县里扯上姻亲关系的,也就只有李芸一个。那差役真当这是天大的喜事——至少对这个没见识的小村子是如此,得有多大的福分,才能被县里的老爷给看上?
奈何在座的聪明些的也都立刻想起了李芸,却都不知该作何回应才好,一个个地沉默了下来。
差役没收到一片贺喜,很是奇怪。
李慕不好也板着一张脸,只能搪塞了两句,敬酒给差役们吃,让他们别再在意这件事。
还好村里人秉着对县里来的老爷的恐惧,没敢当着人的面说出什么男人娶男人,成何体统之类的话,都只是私下里念叨。
这酒吃得不香,没多时便散了。
李慕却喝多了酒,尽管村里人不敢灌他,不代表那些差役不敢,不但去敬酒,最后还同李慕称兄道弟了起来,只差没明面上喊李慕赶紧向薛家投诚效忠了。
李慕应付得有些头疼,等好不容易将人送走了,目色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也不再了。
李老太太颇有些担心地问道:“我儿,可是累坏了,赶紧去歇息吧?”
李慕点点头,步履蹒跚,瞧着李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赶紧跟上去。
幸而刚进后院,就瞧见了夏荷。李老太太唤道是:“夏荷,你扶慕儿一把,别让他摔着。”
“哎!”夏荷赶过来,见李慕这个样子,颇有些好奇道,“慕哥这是喝醉了?”
“那些官差可真能喝的。”李老太太埋怨了一句。
夏荷没应声,而是搀着李慕往回走。李慕却将自己的身子往夏荷身上一斜,完全地托付在了夏荷身上。夏荷觉得沉得慌,也只能揽着。
终于将人送回了床上,夏荷揉了揉肩膀,唉了一声。
他转身正要走,忽然李慕却一把将夏荷给拽在了怀里。
夏荷没个防备,跌坐在他身上,四目正相对。夏荷眨眨眼睛,瞧着李慕双眼迷蒙的模样。
李慕喃喃道:“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