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齐尧今年才二十二岁,本该是为国效忠的英勇男儿,却因为生在帝王家,是文武双全、能谋善断和手握重兵的睿王爷,还是当今帝君的兄长,母族又是实力雄厚的镇国公府孙家,其母更是健在的与张太后一直不和的孙太妃。
齐尧没有最终登上高位,孙太妃自然心有不甘,那些支持齐尧的官员也是蠢蠢欲动,就连镇国公府都看起来十分地“失意”。
所以,夹在中间无心帝位的齐尧很为难,就是钟家也有些两头为难,因为钟家的女儿一个嫁进宫里为皇后,另一个嫁进镇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手心手背可都是肉。
钟敬轩这几年虽在淮安老家闲居,但京都里的事情他也都知道,很多时候比那些当事人更能看清局势。
新帝刚继位那两年,齐尧尽心尽力地做好他的睿王爷,可是人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孙太妃的不甘心,张太后的猜忌,群臣给顺和帝的压力,开始让齐尧发生了变化。
他开始日夜流连美人榻,身边时时有绝色女子相伴,也不再理朝中诸事,只是携美踏游江湖,他说,他要做天下第一懒散王爷,享受美人在怀的欢愉,喝遍天下美酒。
就算齐尧变得多么风流堕落都好,看着齐尧自小长大的钟敬轩清楚有些人无论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齐尧,依然是他心里那个热情风趣、友爱兄弟、心怀天下、仁义英勇的正直男儿。
只是,比起先帝在时那个快乐的皇子,现在的睿王就算脸上一直挂着笑,他也不是发自内心地愉悦,这样的齐尧让钟敬轩很心疼,也很无奈。
“臭小子,你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也不知道你那武功是不是都喂狗了,老夫都能打得过的人,你竟然还能受伤。以后要是这样就别来找我,我没那闲工夫。”钟敬轩给齐尧包扎好之后,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严肃地说道。
“三爷爷,这次真的是意外!”齐尧挠头一笑。
这几天在百味庄园呆着,他真得觉得很开心,虽然和钟敬轩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对自己从来就没有疏离和猜忌,该骂就骂,该打就打,比他的亲祖父更像祖父。
“好了,伤好了,你今天就走吧!这几天,你们呆在这里,百味庄园都变吵了!我喜欢清静!”钟敬轩刚刚已经知道秦澜心从詹宁码头回来了,而下意识地他并不想秦澜心和齐尧见面,实在是这齐尧有让女人为他疯狂痴迷的本事,他可不希望这自家还未煮熟的鸭子就飞到别人家锅里去。
齐尧却摇摇头笑着说:“三爷爷,我还想再呆两天,听说写出《幼学琼林》等启蒙书册的无名老人的唯一徒弟就是这百味庄园的大小姐秦澜心,而她今天好像已经从外边办事回来了,我可要见一见!”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段日子你不是一直在西南剿灭山匪吗?”这启蒙书册的影响力如今已经这样大了?竟然连齐尧都知道的这么清楚,钟敬轩奇怪地看向他。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我是听到这首特别的诗才对写诗之人产生浓厚兴趣的,结果一查之下,这首诗最初的出处竟然是福江口白石码头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之手,还听说这诗是她师父云游四海之前所做,就有了要结交的意思。我人都已经到这里了,三爷爷却不让我见,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齐尧倒真的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想见一见写出这等潇洒诗句的人,暗中也派人寻了好久,却依旧找不到无名老人的下落,难道他又躲到哪个深山老林里去了不成。
“无名老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一生心血皆被大火所毁,你有时间在这里,不如多派人出去寻寻,找到之后可要告诉三爷爷一声,我也想见见。至于心丫头,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见她不合适。”钟敬轩期望能打消齐尧要见秦澜心的念头。
“呵呵,三爷爷,我见不合适,钟逸见就合适了?您老未免也太偏心了,就算钟逸是您的孙儿,我也算是您的孙儿,您越是不让我见,我还偏是要见上一见!”齐尧轻笑出声说道。
“你这臭小子,非要惹我生气才甘心!”钟敬轩瞪了他一眼,齐尧也不怕地回瞪了他一下,接着带了些顽皮笑意站了起来。
“臭小子,你干什么去?”钟敬轩以为齐尧起身真的就去前院见秦澜心,他就不知道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会到处招祸吗?钟敬轩也站了起来。
“三爷爷,您放心,呵呵,我不是去见您的心丫头。我,要回京都了,母妃来信说她生病了。”最后这句话,齐尧说的有些无奈,脸上笑容还在,只是苦涩却已经染上眉角。
没想到,钟敬轩听后却是冷哼一声说道:“生病?哪次她不是用这种招数逼你回去,然后让你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亏她还是你的生母,竟然不知道什么才是对你最好的,更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三爷爷,她始终是我的娘亲!”齐尧转头一脸欣慰地看着钟敬轩,“不过,就算连她也不理解我,不是还有您吗!有您在,我就还好!”
“唉,你也是个可怜的,也不知道这天下做父母的都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是要造孽呀!去吧,在京都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去找皇上聊聊,你们现在是君臣,也是兄弟,别看他当了皇帝,处境和你差不了多少,谁让你们都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娘!”天底下,估计也只有钟敬轩一个人敢这样说当朝的太后和太妃。
“嗯,我会的!”说完,齐尧转身离开了。
齐尧带着倾国倾城两位宠姬离开百味庄园之时并没有见到秦澜心,而秦澜心只是对他的背影有了惊鸿一瞥,之后就起身去了后院见钟敬轩。
远在京都的钟逸一直都有暗中派人回报秦澜心的消息,事无巨细他都想要知道,所以他也知道睿王齐尧去了百味庄园。
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他说不担心自己喜欢的姑娘会被比他容貌更为出色的男子吸引,那么他肯定是在撒谎,好在秦澜心离开白石码头之后的第二天齐尧等人才到,两个人并没有见到面。
从来没有这样患得患失和担忧过,哪怕这担忧显得有些荒诞,他还是在意了,他还是有那么一刻不自信了。
天下的好男儿多得是,秦澜心迄今为止见过的优秀男子并不多,以后她要是见到比他更好的,更懂她的男人,那她还会对自己产生好感吗?
他不是不相信秦澜心,只是在意了就会对所有靠近她的男人产生嫉妒心,就会不自然地去比较,有了比较就会因为自己的不完美而担忧,担忧自己会不是她心目中最重要最特别最在意的那一个。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钟逸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在青龙营里操练士兵也更加地卖力。
可是自从这次钟逸回京都重掌青龙营,青龙营里的兵士每日里都是叫苦连天,天不亮就练武、跑步,一直到晚上才结束,而且两个月之内不准喝酒,不准随意出青龙营,他们不怕累,就是快要憋死了。
这天练武累的都要瘫在地上的包大他们,看着不远处还在练剑的钟逸,各个都喘得快说不上话了。
“包哥,将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咱们这次把他气得太厉害,他连性子都变了?”青龙营里一个叫赵大海的人,一边看着毒辣辣的日头,一边对一旁的络腮胡子大汉包大疑惑地问道。
“嗯,我看像!这些天,他可是一个好脸色也没给咱们,还带着咱们去给白虎营、朱雀营、玄武营的人道歉。娘的,你们想想,钟小弟怎么说也是恭亲王府的小王爷,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是咱大魏朝贺老将军的亲外孙,给那些人赔礼道歉,他心里能不窝火吗!”包大一副很了解地样子分析道。
“包大哥说的对,哼,这都要怪二公子,没事带孙伟亮他们去什么妓院,还打了信远侯府的世子爷,连累的兄弟们被将军责骂重罚不说,还让咱们青龙营的人在京都抬不起头来,想起这来,老子心里就一股火!”瘦竹竿的小兵崔二剩一拳头砸在地上狠声说道。
……
正在发泄心中烦闷的钟逸可不知道自己的反常让下属们猜来猜去。
他只是很想知道秦澜心收到他写给她的信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是错愕淡然还是欢欣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