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暑气越来越重,钟敬轩和秦澜心一行人就在一个清晨搬进了钟逸过了年就在鼓风口附近盖建好的一个两进的避暑小宅院。
这宅子建在风口山脚下,有左右院墙但却是没有大门,而且院子里建了好几排可供纳凉的绿藤回廊,并且前院后院都有一处深井。
秦澜心等人搬进来之后就告诉了来鼓风口避暑的百姓们,此宅院名曰“饮风院”,凡是以后来这里避暑的百姓,都可以进来纳凉饮水。
一开始,没人敢进来,都知道这院子里不但住着福慧公主,还住着福慧公主的亲爹亲娘和公公婆婆,还有西北王爷的祖父,各个都是身份尊贵,这里哪里是百姓们能呆的地方,而且一下子来鼓风口避暑的人也减少很多。
好在后来,秦澜心故意让人放出风去,说是有些百姓大着胆子进去之后,不但什么事情都没有,还和钟敬轩等人相处的十分愉快,慢慢地传言真的变成了真实,再加上钟敬轩医术之高早在城里传来了,所以百姓们胆子也都大了些。
大概过了不到半个月,到了盛夏的时节,有些人实在热的受不了,也只有到鼓风口了,而且见到饮风院连个大门都没有,里面有绿荫的回廊,还有甘甜的井水,还有些百姓在里面说说笑笑的,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也敢走进去了。
这样的境况钟敬轩最是欣喜,此地山风吹拂,凉爽异常,民风淳朴,他就干脆在院子外头又搭了一间卖茶的草棚,一边当起了卖茶翁,一边悬壶济世给百姓治病,而秦澜瑞和海天冬自是做起了他的助手。
秦向争和钟怀邵也悠闲地在院中对弈,每次身边都围着好多观看的百姓,或许是因为有人观战,他们反而厮杀的愈加激烈。
女眷们大多都呆在后院之中,秦澜心更是轻闲,气温这么适宜,她自然是吃吃睡睡好不快活。
不过,也就清闲了几日,随着又一波来收沙甜菜的客商发现这通往西北的路不但越来越好走,就是这城里的新东西也越来越多,尤其是近一个月才出现的手工针织的衣帽鞋袜,可是广受欢迎,他们就又坐不住了。
这天,秦澜心正躺在后院的树荫下一边吃着重双用井水洗好的酸甜的山果,一边微微闭着眼睛假寐,就听到有人禀告,说是有几个外地的客商要见她。
不过,因为担心那些人吵到秦澜心,就让钟怀邵都给拦在了外头,可他们死活不离开,还说就让秦澜心帮忙拿个主意。
“他们都是做生意的老油条了,我能帮他们拿什么主意!都是些什么人呀?”秦澜心眯缝着眼睛笑着说道。
“回公主话,奴婢刚才出去看了,南商北商都有,还有在福江口常见的那几个掌柜的也都来了!”重双说道。
“你去问问他们,让我帮忙拿什么主意!”秦澜心想了一下,还是让重双去问了。
过一会儿重双就跑回来了,然后对秦澜心说道:“回公主话,那些客商说,他们经过品州的时候就听说了手工针织的事情,而且觉得这麻线织衣是创举,他们想从湛州购买这些麻线织造的衣帽鞋袜等物,然后再卖去其他地方。只是现在湛州城内这类针织之物价格有高有低,而且十分零散,希望公主能像当初卖沙甜菜一样,给他们把收价划好,他们也好依照您说的来办,免得坏了您的规矩!”
“原来是这样!你先告诉他们,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回头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让他们先回去吧!”秦澜心说道。
而到了晚上,钟逸骑马来到鼓风口的时候,秦澜心和他说起了这件事情。
“这些人真是的,怎么还来这里烦你,你不用管他们,这收价是高是低全看他们自己,如果做生意的人都要先问问别人,怕担风险,那还出门做什么商人!”对于那些客商前来打扰秦澜心,钟逸自是心中不悦。
“夫君,没事的!其实他们也是好心,如果他们收的太低,到时候怕我怪他们‘欺压’百姓,要是收得太高,他们来西北一趟也不容易,又怕亏了本,这也是寻常事寻常心,我能理解。况且,我也觉得应该把价格定出标准来,不但针织的东西要标价,就是其他的东西也应该有一个基本价,这样才能稳定市场。”秦澜心想了一下说道。
“可是,这基本价太难定了,全看买卖双方!”钟逸有些头疼地说道。
“夫君说的是,有些东西都是约定俗成的,而且肯定做不到精确,但有个大概还是可以的,就像沙甜菜一样。这样吧,不如由府衙派人出面将市面上的苎麻针织的东西分为上中下三等,价格不一样,商人依此为标准来收购商品,现在针织物还少,价格会相对贵一些,但是过段时间等更多的人学会之后,这价格自然会降下来。”秦澜心建议道。
“好,就依照你说的来做!”钟逸笑着说道,“对了,今天他们三个有没有闹你?”
忙了一天,只有到了晚上回到家,钟逸也觉得彻底的身心放松。
“他们乖得很,只是太会讨好长辈,要是爹娘他们对着肚子说话,一准的里面踹我!”秦澜心笑着说道。
“我告诉你们几个,不准欺负你娘,踹疼了她,等你们出来我可要揍人的!”钟逸假装威胁地对着秦澜心的肚子说道。
“哎呦——”秦澜心肚子又疼了一下,“他们又踹我了!”
“哼,我看他们是和我这个当爹的示威呢!”钟逸怒瞪了一眼秦澜心的肚子说道。
“夫君,他们哪是和你示威,是和咱们闹着玩呢!”秦澜心也瞪了一眼钟逸,小孩子还在肚子里能知道什么。
“我看可不像!”钟逸有些吃味地说道。
自从秦澜心怀孕,她就时常温柔地对着自己的肚子说话,分给自己的时间那是少得很,要是以后孩子生出来,而且还是三个,那在这个家还有他的地位吗!
不行,不行!他是不是现在就要想好与孩子争宠的计划?!
又过了两天,鼓风口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且来了好多妇女和孩童,这些女人手里都拿着团好的麻线还有竹针,然后带着一些干粮,就坐在凉快的鼓风口织东西。
韩氏和贺芳晴也贪起了热闹,秦澜心白天睡觉的时候,她们两个就坐在钟敬轩茶摊的不远处,和那些农家妇们聊着家常,织着衣服。
因为两个人故意穿着布衣,也没有戴什么金贵首饰,而且这饮风院又常常有百姓进出,所以她们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你们听说了吗?有好多商人要收这种麻线织的衣服和鞋子,说是捎带着卖到别的地方去呢!”这天,坐在鼓风口一块光洁大岩石上的几个妇女笑着说道。
“张家嫂子,你知道那些商人收多少钱一件衣服吗?”有人问道。
“这麻线大魏朝到处都是,本就是便宜低贱物件,就是卖也是卖给穷人,那能收几个钱,反正比布做的衣服和鞋子要便宜好多!”张家嫂子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而且我还听说有一些昉州的人特意来咱们这里学针织呢?”另一名小个子的妇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