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茶碗的手微微颤抖,碗中茶水晃悠往外扑打。
顾思田看的出来,霍泉生虽然害怕,但并不是怕被罚。
他怕的是东家失望,自认为愧对了东家的信任而羞愧难当。
顾思田着实不忍看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在自己面前这般孱弱无助,她也明白这都是被逼的。
一个不受东家注重的掌柜,没有东家撑腰哪里斗得过官家的人。
估计徐竹山也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否则定然会将事情处理干净了再让他们接手。
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也不可能再翻回头找徐竹山,那样就更不好看了。
往后要想好好经营,如今这烂摊子不解决是不行了。
虽然知道他是被逼无奈,但顾思田依旧冷着脸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如果你所言属实我会酌情考虑。”
顾思田命令一下,霍泉生哪里再敢有所隐瞒。
徐竹山当初推荐她留下这人不是没有道理的。霍泉生为人踏实老城,又是当地人还会藩国语,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若不是霍安惹了这么一档子事,他也不会舔着老脸去坑东家的钱,当初如果不出让利润,霍安便凶多吉少。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大儿子常年在外,身边就这么一个小儿子守着,哪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霍泉生噗通一下跪在了顾思田面前,那膝盖落地的声音,顾思田听着就疼。
虽然是老实人,但也有些骨气的很,错了便是错了,绝不找借口。
没有哭天抹泪的求饶,也没有倚老卖老的邀功,只是涨红着一张脸,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最后霍泉生表示愿意绑了儿子请罪,只要不打死就绝无二话。铺子里被亏了的钱,他砸锅卖铁也会想办法补上。
看着也算是一家之主的老人为了弥补儿子的过错就这么卑微的俯在自己面前,顾思田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护犊子谁不护,她也护,若非走投无路了她相信霍泉生绝对不会这么糊涂。
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卫陵打探来的差别不大,铺子一共被亏空了三千多两,相当于两年的净利润。
不过顾思田到觉的无所谓,毕竟亏的不是自己的钱,以后把帐管好了也就没多大事了。
现在最头疼的倒是奎盛那里,这种蝇头小利奎县令多半没有掺和。
突然一下子要从他嘴里抽了那点甜头恐怕没那么容易,主要就看奎盛的态度。
这一趟怕是免不了要跑了,顾思田捋着自己额角边的一缕头发心中盘横着。
“霍大叔,徐老板那边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亏了赚了也跟我没关系。”
顾思田开口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霍泉生紧张的抬头看向她。
“从今天开始另起账目,所有流水我要亲自过目。”
霍泉生连忙磕头应和着。
“还有,商印交回来吧。”
商印代表着一个店铺的权利,一般小的店铺没有这种东西,像这种老板不在只留看门掌柜的就必须留有商印。
出入账进出货都必须要有商印作为凭证,顾思田让霍泉生上缴商印意思很明确,他被免职了。
虽说有情可原,但霍泉生失掉了一次信誉,顾思田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度信任他。
霍泉生全身僵持了一下,但不肖片刻便忽然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似卸下了肩头重担又似认命一般重重叹了口气。
他转身吩咐了身边带来的一个伙计,那伙计听了命令转身就向铺子跑去。
顾思田看着那小伙计跨出后院,便让霍泉生起身,毕竟以后还要用他总要给个机会。
“之前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呢也犯不着多嘴。”
话一出口,便看到霍泉生如释重负又满怀感激的看向顾思田。
顾思田站起身,可能坐的时间有些长了——腿麻。微微踉跄了一下,却被卫陵稳稳的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