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围观的人均是脸色一变,明白今日关键的重头戏来了。全场登时鸦雀无声,摒住呼吸地等待老者的评论。
老者沉默良久,脸上表情不住变化,最终颓然道:“老夫说不出来。”
众人齐齐“啊”了一声,脸上均现出无法掩饰的失望之情。纪文悦率先不依道:“老爷子怎可这般不负责!”
老者苦笑道:“不是老夫不肯说,而是实在比较不出谁强谁弱。这些绝顶高手相争,胜负仅在一线,动辄生死。判断结果已不仅是武功高低,而是包括天时、地利、战机把握、临战发挥等等诸多因素在内,不是场中人不明场中事。谁也说不清楚最后谁能脱颖而出。”
纪文悦失望道:“除那五老外,当代武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够资格不战而登榜吗?”
老者吐出一口烟,缓缓道:“那……倒是有的!”
众人又是一惊,急忙七嘴八舌询问。纪文悦眼中亦是一亮,娇声问道:“那是何人?”
老者笑道:“这个人你们都应知道,只是他早年文坛上的名声太过清高,故你们只将他当个读书的圣人,而非一个武林中人。”
纪文悦“啊”的一声,一双明目中闪亮着兴奋之情,喃喃道:“难道是他?”
老者又往桌上敲了敲烟斗,悠然道:“自然就是天下第一剑,现世之瞳孟书君。”
此语一出,全场轰然,顿时议论纷纷。孟书君之名显然已经深入众人之心,偌大的酒楼一时间竟似沸腾了一般。
天下第一剑孟书君,几不用多做渲染,因其名其行已皆为当今天下人之典范,读书人之圣者。所以众人更愿将其视为一个神明,而非轻易入世俗的一个江湖人。
小姑娘神往地道:“孟大侠会来参加这皇天斗武大会么?”
老者缓缓地摇了摇头,肯定地道:“不会!”接着咳嗽一声,目光扫过众人再次失望的表情,道,“五年前就在这醉仙楼前的‘咸阳劫’一役中,孟大侠重伤离去,便再也未出现在江湖之上。传言说他已返回九嶷山养伤,又有人说曾看见他在东海岸边乘船离去,总之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的是,孟大侠一生清高,绝不会来此参加这等世俗之争。”
众人皆点头信服,只是依然无法掩饰脸上那一股失望之情。无法目睹这曾在“咸阳劫”一役中力战天下四将的天下第一剑的绝代风华,任何人都有失望的理由。
就在此时,一个清澈的声音同时响起:“老丈你这就说错了!”原本因春风峭寒而关闭的楼大门突然打开,纷飞的春雨没头没脑地扑进楼内,一股沁凉之意骤然迎众人之面而来。
纪文悦别转娇躯望去,顿时浑身一震。
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站立在大门外。
一冷傲、一飘逸、一儒雅。
那般斜风细雨中,三人风采可谓各有风格特色,虽是自成一派,但站在一起又显得自然合理,毫不突兀,浑然天成。
霎时间,一切变得朦胧有如水墨山水之画。
说话之人乃是当中那个白衣儒服的飘逸少年,只见这位少年长得极为眉清目秀,星目皓齿,剑眉高鼻,以完美无缺来形容那张脸亦绝不过分,特别是他的那双如浩瀚星海般深邃与纯净的蔚蓝眼睛,眼睛内那份如火的热诚让人一见便有种惊叹的难以忘怀。只是他那身躯却似有些单薄,在春风之下衣袂飘扬,几令人怀疑那一阵风可以将其吹倒。
左边那少年则是高大了许多,年岁也大了一些,一身紫色锦衣,宽肩厚胸,脸上线条有如刀削般刚毅,头上结簪,腰杆笔挺,眉宇间透着无比冷漠与孤傲,令人很容易感受到他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仿佛这世上他是独一无二的象征。
右边的少年则是一身青色儒装,身材与白衣少年相若,脸比之白衣少年稍长一分,却同是英俊非凡,少了些美感更多了一份纯真与自然,长发束成一束,随风晃荡,透着些许的儒生风采,给人一种淡淡的潇洒与漠然感觉。
这三个非凡的少年一现身这楼门口,顿时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连那老者也忍不住暗中赞了一声:“好三个极具灵气的少年郎!”
倒是纪文悦先反应过来,伸出她那只柔若无骨,晶莹如玉的纤手朝三位少年各指了一指,笑道:“你们三个为何说老爷子说错了?”说罢,又禁不住多看了当中的那白衣少年几眼,只觉得这少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新超然味道。
三位少年也不答话,悠然步入楼中,找了空桌坐下。那白衣少年将包袱往桌上一放,高声道:“店伙计,来一壶‘烟雨玉泪’!”
楼内众客登时一阵骚动,各自暗骂这三位不懂礼数的少年郎。纪文悦何曾试过如此受人轻视,任她涵养极好也不由粉脸涨的通红,嗔道:“我在问你们的话呢!”
那最年长的锦衣少年终于开口,冷冷道:“适才之话乃是赵羽一人所说,你问我们三人为什么,话非吾说,叫我如何答你?”
纪文悦不由一窒,她虽不过二九之龄的少女年纪,但一生美貌当先,所有男人见了她均是客客气气,从未试过有人这般顶撞她,且是如此毫不留情面。在场的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哪来的少年郎胆敢顶撞纪大小姐?
只有那老者却是骤闻赵羽之名时,眉毛忽地一跳,似是心有所悟。
这时,那名唤“赵羽”的白衣少年笑道:“姑娘莫介意,我这韩信师哥与张良师弟初来咸阳,有些怕生。姑娘若有什么事就来问我吧。”
怕生?那韩信与张良登时一脸无辜之相,这小子说谎也说个好点的么。
纪文悦长吁出一口气,看着那三个少年人皱了皱秀眉,欲言又止。毕竟以她的涵养,还是不习惯与人计较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