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就根本不知道他还在这里,什么都敢说。
她们吃了饭,段安刷了卡,站起身来,陈久远忽然猛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段安由于惯性跌坐回去,皱着眉头瞪他,“陈久远,你在干什么!”
陈久远眼圈儿蓦地红了。
呵,他在干什么,她好意思问吗?他陪着她就这样过了一下午,她就这样忽视他的存在?
呵……
“段安,你想和我说什么,说吧。”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毫无波澜,段安愣了下。
“什么和什么啊,我要和你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啊?”段安皱着眉头甩开他的手,站起来准备走出去。
陈久远苦涩的低下了头去,眼圈儿愈发的红,可终究没有眼泪掉下来。
段安走了几步又回来,“嘿,宁宁,走了啦!”
桃衣宁迟疑了下,陈久远站起身来,就那样安静的,坦然的对上了她的眼睛。
那眼睛里,或许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但是段安看到的,更多的是哀伤,忧虑和泪花儿。
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她才云淡风轻的开口,“没什么啊,我过年的时候要去国外哦,不能和你们一起过了。”
陈久远点了点头,垂下了眸子去,目光根本不看着她,段安心底一酸,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说什么吗?我要自己一个人去哦。”段安似乎笑的很开心,但是其实却很牵强。
陈久远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段安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都说完了,既然你不说,那我们就走了。”
说着,准备去拉宁宁。
小妞儿一直看着陈久远低下去的头,他几乎都在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微微开合着嘴唇,咬牙——双目空洞无光。
“安安,久远哥哥他怎么了啊?”她抬起头来问她。
段安不耐烦的看了陈久远一眼,“切,还不就那样,不管他,我们走吧。”
小妞儿却摇了摇头,咬着下嘴唇,拉住她的手臂,“安安,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她虽然不懂,但是她感受得到。
她坐在陈久远旁边,陈久远站着,她能分明的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
他还有一种感觉——陈久远,眼里蓄满了的,是哀愁。
陈久远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可是段安却不屑一顾,只是一再的催促桃衣宁,他终于抬起头来。
“安安。”
他还是这样叫她。
一如既往的温柔,一如既往的痴缠和宠溺,可是却多了几丝悲凉。
或许段安听不出,但是桃衣宁听得出来,于是就更不会走了,段安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陈久远目光一直在下方,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来,他看着地板,道,“段安,你是不是觉得,对我愧疚?”
段安嬉笑了声,“什么呀,那里有,我好得很呢,为啥对你愧疚啊?”
陈久远抬起头看她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去。
“段安……你不用走。”他这样说。
段安挑眉,他是在说去国外的事吗?她早就决定好了要离开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谁管他的意见啊。
陈久远的声音都是带着一丝丝的哀愁,带着一丝丝的凄惨,让他的声音,几乎嘶哑,低的听不到。
“段安,你不用走。我走,我离开南城,然后永远的住在意大利,如果你想回我身边,你就去意大利找我。”他这样说。
段安猛地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说什么?你的公司还在这里,你的兄弟们都在这里,你去意大利要干什么?!”
陈久远看着她,目光很深,看不到底。
她愈发的读不懂他了,他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露出那样一个表情,他……
陈久远苦涩的勾起了一个弧度,走了两步,站在她的身前,互相对视着,“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不会去找我,对不对?”
段安迟疑着——确实,她是这样想,她正打算出国,然后再也不见他,再安安稳稳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毕竟这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何必非要彼此揪住不放。
陈久远沉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嘴唇都微微泛白,半晌,他说,“段安,我刚才在珠宝店。我在拿给你订做好了的戒指。”
段安诧异的正准备开口说什么,被他接下来的话又打断。
“我在街上看到了你们,所以便跟在你们身后,准备给你一个惊喜。”
“可能是你们在看婚纱的时候,我正打算上前,给你下跪求婚,你说了那么一句话。”
段安低下了头去。
是啊,她说,他们不会结婚,她可能要去国外,再也不回来。
原来他都听到了。
“你不懂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大桶水,从上至下的泼了下来,你也不知道,我的心顿时抽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站在那里僵了快半个小时,你看到了吗?”
“你没有对不对。你看,你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着想,你知不知道你说完那句话,我的反应是什么?”
难道不是愣住了吗?他刚才不是说自己僵了半个小时么?
陈久远苦涩的勾唇,“我下跪的动作,就僵在那里,动不了。”
段安心底顿时沉下去,猛然的觉得对不起他。
陈久远又道,“我当时脑子里都是空白的,我准备了一大堆的告白的话,全都彻底被你那一句话打的粉碎。”
所以他就在那里,维持着那一个动作,将近半个小时。
呵,他还真是傻,傻到拿着戒指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她已经先打算好了准备送一个惊喜给他。
“好,我们不说这个。”他转移了话题,“你刚才一直当作看不见我,什么意思。”
他没等她回答,又自顾自道,“所以说我在和不在都是这样吗?你已经决定了以后要这样无视我,直到你出国那天是吗?”
“我刚才如果不问你,你就会一句话也不说,然后再偷偷摸摸的离开是吗?段安,你的良心在哪?”
“你真的不觉得你太任性了吗?难道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只要你想做你就去做,你不想你就可以不做了吗?”
段安终于找到他呼吸的缝隙之中插进去一句话,道,“我没这么想,陈久远,你感觉不到我们之间的心,离的越来越远了吗?”
陈久远,好一个一口一个陈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