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群英大战荆州城(下)
欧阳展云定睛一看,老者手里紧扣之人,可不是正是自己正在寻找的恩人么?立时变了脸,指着刘继初喝道:“呔!你这老头,快快将易夫人放下。”刘继初也是老马失蹄,忘记下人曾讲过白如歌对欧阳展云有恩一事,面色一变,仍是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欧阳兄弟与这女子相识,好说好说。”
赵丽娘也早从丈夫口中得知白如歌曾在江中相救之事,决心要为丈夫报这恩情,今日见恩人被掳,也喝道:“快快放人。”刘继初冷声道:“江湖上谁人不知,山东响马堂的兄弟,个个是英雄好汉,今日得见,原来尽是虚名。”江湖中人,谁不在乎这名誉?赵丽娘见了这话,立时沉脸喝问:“这话何意?”刘继初何等狡猾,笑道:“两位要救恩人,老夫有意相让,不过,两位也太没礼貌,竟无一句谢言,哼。”两人觉得有理,忙拱手道:“适才多有得罪,望前辈见谅。”
刘继初哈哈笑道:“果然爽快!请各位兄弟随老夫到府中饮杯淡酒,再将此女交给贤伉俪,如何?”楚玉见哥哥仍在围困中,已显下锋,若是这些人跟随离去,莫说救如歌,看这蜂拥而上的武士,只怕自身难保,急道:“莫听他的,这是陷阱。”欧阳展云夫妇因玉玲珑一事,对楚家心怀成见,仰头不听她言。
楚英道:“欧阳兄,你可记得一路追杀如歌的黑衣人,这老头便是黑衣人的主人,他心狠手辣,岂会听你一言便将如歌交给你?不过是想把你们骗过屋去一网打尽。”此言正中刘继初的心思,刘继初大怒,拂手一掌,楚英离他丈余,也震得站立不稳,连连摇晃。
欧阳展云正色道:“是不是陷阱,去了便知。你楚家于我有杀父之仇,莫非我得轻信你?”赵丽娘想起三德三人,恨恨的补了句:“我几位兄弟的血债,也尚未与你了结。”楚英奇问:“赵堂主此言有何根据?在下与你们虽交手多次,却从未伤过人命。”
赵丽娘一怔,她这话原本没有根据,谁也没有见着那些蒙面人的真相,不过是当时因玉玲珑的事与楚家一直纠葛,且人就死在楚家的地盘上,难免怀疑楚英所为,听楚英这话,顿时红了脸,无语可答,楚英被众武士围攻,不敢多分心,知她心虚,冷哼一声,专心出招。
却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由远而近,奔至刘继初跟前,将嘴凑至刘继初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刘继初微微一笑,示意他退下,那黑衣人领了命,转身欲去,赵丽娘身后有人突然大声喝道:“站住。”
众人皆惊,楚英也趁机跳出圈外,只见一位干瘦汉子振臂喊道:“堂主,这人便是当日在相州郊外杀害三德兄弟的凶手。”那黑衣人闻声变了脸色,低头要走,赵丽娘喝道:“休走。”马鞭在空中一甩,发出震天一吼,那黑衣人惊得立在原地。
赵丽娘回头问那干瘦汉子,“阿九,你可瞧仔细了?”阿九大声道:“堂主,阿九决不会认错人,正是这人,三德兄弟临死前与他打斗,在他面上划了一刀,堂主你看他的脸便知。”众人齐齐看去,黑衣人的脸上果然竖着一道疤痕,阿九接着道:“三德兄弟那一刀是拼了全力,划得甚是深,他这张脸,便是扒了皮,这疤痕也去不了。”赵丽娘听到此处,一张俏脸冷得结冰,手中马鞭绷得直抖,响马堂的众兄弟一个个激奋高呼:“杀了他,为三德兄弟报仇。”一场激战,蓄时待发。
赵丽娘一抬手,呼声立止。赵丽娘跳下马,至楚英面前,抱拳道:“误会已澄清,刚才冒犯,多多包涵。”楚英淡然一笑,道:“你既然已经明白,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只是如歌……”赵丽娘摆手制止,朗声道:“易夫人是欧阳大哥的恩人,自然是响马堂众兄弟的恩人,恩人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背后兄弟齐声道:“不错,我等决不袖手旁观。”欧阳展云也跳下马,冲众兄弟抱拳道谢。
刘继初见此情景,仰头大笑。赵丽娘喝问:“这人是你的手下,当时定是你派他们去围杀我的兄弟的?”刘继初冷笑道:“不错,正是老夫。”
赵丽娘大怒,出手如电,马鞭一直,如蛟龙出谷,直逼刘继初,刘继初虽从未与响马堂打过交道,但是对于响马堂的厉害,却时有耳闻,心知这位女子能稳坐堂主之位,得众人信服,定有过人之处,不敢小觑,见马鞭甩来,势不可挡,庞大的身躯灵活的退后数步,欧阳展云生怕未婚妻受伤,喊道:“丽娘小心。”
赵丽娘也不答话,冷笑一声,举鞭又进,刘继初心道:后辈小子,让你一着,便敢得逞?便不再躲,伸出蒲扇大手,来抓马鞭,若说此举,刘继初也过于托大,赵丽娘虽是后辈,但是一身功夫甚是了得,那马鞭也不是普通马鞭,乃是荆棘缠绕绞铜,浸泡制成,隐藏无数利刃倒刺,平时看不出来,只有在赵丽娘发力进攻时才露出来,刘继初如真是凭手抓住马鞭,赵丽娘恐把持不住要松手脱鞭,但是刘继初那只手,任他是铁打铜铸,也要被勾得稀烂。
眼见刘继初伸手有及,赵丽娘却轻一抖手,马鞭灵蛇般从刘继初手腕边绕过,刘继初再一转手,马鞭已飘然转开,风声陡重,鞭沉似蟒,扑向刘继初身边那黑衣人,那黑衣人尚未反应过来,巨鞭迎面甩来,只听他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巨鞭抽过,人已面目全非。
众兄弟欢呼起来。赵丽娘收鞭后退,凛然道:“今日总算为三德兄弟报了仇,三德兄弟可以安息了。”众兄弟喊道:“需得将这老恶贼也一起杀了,才能罢休。”赵丽娘满面红光,大声道:“不错,这老儿是主谋,他也得死。”
刘继初冷笑道:“无知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逞能,今日在这荆州地盘上,你们都得死。”欧阳展云抽出刀来,怒道:“老匹夫,好大的口气。”跃上前两步,刀尖指着刘继初,刘继初不屑的哼一声,道:“老夫知道你,玉玲珑便是你丢的,被我手下人耍得从相州到淮阴再到苏州,妄称山东大汉了。”
欧阳展云一向大男人,最忌讳别人如此轻视他,当下气得脸红耳赤,跳起来便扑了上去,刘继初也不与他斗,轻挪缓移,总在他的背后,赵丽娘怕丈夫吃亏,喊一声“兄弟们,上。”数十人涌了上来。
刘继初哪里惧怕他们,只是得腾出一只手来托住白如歌,便失了半边气力,哼道:“如今的后辈小生,当真是没有江湖规矩了,这几十个人围着老朽一人,哼哼。”欧阳展云早是被他说得红了脸,却不停手,赵丽娘倒底是响马堂堂主,响马堂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她这堂主若是领着兄弟们围殴,传出去有伤响马堂声誉,想到此处便有所迟疑。
楚玉见了,大声道:“你这老头好不害臊,指使这么多人围攻我们兄妹,还抢走如歌,当真是没有江湖规矩呢。赵姐姐,你莫听他的,山东响马堂响当当的大名,他是什么人?怎么会被这一句话便没有名声?”楚玉伶俐乖巧,一句“赵姐姐”直叫得赵丽娘心里甜甜的,当下道:“不错,我们眼见这恶老儿以多欺少,坏了江湖规矩在先;再说,响马上众兄弟一向齐进退,岂能听你蛊惑?”一挥手,众人蜂拥而上。
刘继初动了动面皮,骂一声“找死”,一掌推进,掌风卷地而起,有万夫不挡之势,响马堂前面好几位兄弟便震得踉跄连退,甚有一人嘴角流血,赵丽娘动容道:“排天掌!”刘继初冷笑道:“响马堂倒底是见过世面的,识得此掌。”
欧阳展云听未婚妻一语,顿时收掌疑道:“莫非你就是二十年前突然消失的刘继初?”刘继初冷笑道:“不错,正是老夫。”赵丽娘冷冷道:“十八年前,排天门立门户不到半年便又消失,门主也不见了,近二十年杳无音信,想不到却躲在荆州。”刘继初老脸一红,骂道:“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赵丽娘道:“当年,排天门杀人如麻,江湖悚动,正义人士立誓将消灭排天门,没想到半年后,排天门便突然没了,门主也失踪了,这么多年不见踪影,原来,躲在这里继续为恶,今日让我响马堂众兄弟看见,便是替天行道了。”刘继初哈哈大笑:“好个替天行道!今天老夫也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不知死活!”
赵丽娘一挥手,数十人又冲了上去,楚英喊道:“赵堂主,莫误伤了如歌。”赵丽娘喊道:“兄弟们,救出易夫人。”刘继初身边那众多武士见状都围上来,挡在刘继初身前,与响马堂众人纠打在一处。
楚英嘱咐妹妹道:“玉儿莫动,只看好了这小子便是。”楚玉瞪了刘承恩一眼,动了动他脖子上的剑,威胁道:“你要老实些,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这剑可是不认人的。”刘承恩抬眼看看楚玉,不说话,又低下头去。楚玉见他这般老实,高兴起来,对哥哥道:“哥哥,你自己小心些,定要救出嫂嫂来。”
楚英纵身腾起,扑向刘继初,赵丽娘与欧阳展云见了,齐喊道:“我来助你!”,双双跃起,与楚英分站三位,将刘继初围在中间,楚英的流云剑,欧阳展云的钢刀,赵丽娘的马鞭,呼啸如排山倒海,刘继初即便武功再高,要对抗这三人,也不能轻易取胜,加上又挟持一人,行动也有不便,不过白如歌倒成了刘继初很好的挡箭牌,三人投鼠忌器,生怕伤着白如歌,不敢放手出击,处处谨慎,又变得受制于人。
如此,由刘承恩与楚玉的打赌变成了数十人的群斗,在荆州城的大街上煞是壮观,街旁的百姓哪里见过这阵势,早便吓得紧闭门户,更有甚者,弃家逃离了。这时天色已晚,北风狂作,这众人更是杀得天晕地暗,不知倒下多少人去,不说那武士小卒,刘继初,楚氏兄妹,欧阳夫妇,心里都着急起来,如此斗下去,总不见输赢,徒耗尽气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