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沐清泉墨含香三十二章
建安四年,各地战火频传。除了南方的孙策为报父仇,发兵攻打了江夏的黄祖外,还有刘备受圣上所托,领了曹军精兵,目标是位在寿春,自立为帝的袁术。
而已经于先前击败公孙瓒,一统北方的袁绍,下个目标,自然就放在手握豫州、兖州以及徐州等地的曹操了。
建安四年十二月,袁绍派遣使者前往张绣处,欲拉拢之,并且希望张绣起兵,以夹击位于许都的曹操;贾诩代为张绣决断,毅然拒绝了袁绍的提议,反而礼遇曹操遣来的使者刘晔。
于是张绣便在贾诩的建议之下,率众投降了曹操;曹操令张绣继续统理宛城,而贾诩便给曹操招入了麾下,成了曹营中与荀、郭二人并重的谋士。
建安五年,袁绍由于拉拢张绣不成,在其他方面处处挑衅曹操,曹操深知与袁绍此战不可避,亦无示弱之理,因而决定用兵,与袁绍相拒。
孔融认为不可,以为袁绍地广而兵强;手下田丰、许攸等智计之士,为之谋;审配、逢纪等尽忠之臣,任其事;颜良、文丑更是勇冠三军的猛将,难以攻克。
可荀彧却不这幺认为。「袁绍兵多而法令不严。田丰性情直烈,容易触怒主上;许攸性贪,贪者则臣下不能治;审配专断而无谋,逢纪刚愎自用。而颜良、文丑,只不过是匹夫之勇,可一战而败之,又何足惧哉?」
曹操认为荀彧分析的极有道理,遂与袁绍于官渡展开激烈争战。
四月,曹操先于白马斩杀了颜良、文丑,一时抵住了袁绍的攻势,后曹操暂退,力保官渡,而袁绍则引兵围之;曹军粮食不断短少,战况一度告急。
曹操原有罢兵还保许都之意,荀彧则谏之不可。「现下兵粮虽少,未若楚汉相争时,于荥阳、成皋之间也。刘、项双方无论如何不肯先退,实因先退者则势弱矣。主公咱们以敌兵之十一,画地而守之,可谓扼住了袁军的咽喉处,至此已逾半年。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乃用奇之时,万万不可轻易言退啊。」
而后果真如荀彧所料,许攸叛袁绍而投奔曹操,曹操于是採纳了他的建议,奇袭了袁绍屯放兵粮处的乌巢,斩杀了守将淳于琼;至此胜负底定,袁绍败逃,而曹军大胜,班师回到了许都。
总算能够回到许都,郭嘉归心似箭,就想赶紧回去探望娇妻。荀彧对此自是心知肚明,便笑道:「奉孝,快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郭嘉微微一楞,看着好友的那张笑脸,「文若,那你呢?」
「我不急。倒是你,与殿下正当如胶似漆之时,便随着主公出征。算算,你与殿下成亲一年有余,却是有大半年不在她身旁。
「有人可写家书的滋味虽不错,但可以看到人岂不更好?」荀彧揶揄的拍了拍他的肩,「快回去吧。」
说起家书,此回出征在外,郭嘉与许都的棠绯,鱼雁往来频繁;尤其是他,几乎每三两天就要写信回家,有时只是寥寥数句,纯粹告知近况,有时则写了些兵法谋略,要来与她商讨。
棠绯回信,十仅二、三,且多书与一些临阵交战之意见或想法,鲜少告知自己的事儿;但只消瞧着她的字迹,已足够叫郭嘉欣喜好一阵子。
荀彧却只是每月一书,不多也不少。
文若之前为了棠绯下嫁一事,与茉白闹得有些不快;虽说有棠绯与荀慧在一旁推波助澜,可夫妻二人感情究竟复合了没,外人是也难窥全貌的。
「奉孝?怎幺一直看着我?」荀彧忽地开口,唤回了他。
郭嘉回过神来,感激的笑了笑,「那我却之不恭了。」他牵来马匹,俐落上马,「对了,文若。」他回过头来,唤着即将离去的好友。
「嗯?」
「你也早点回去吧,嫂子也在等你呢。」
他只是淡笑,背着郭嘉摆了摆手,便又走回营帐里去了。
***
郭嘉策着马匹,回到了他与棠绯的新宅。
说是新宅,其实完成已有好一段时日;他与棠绯完婚半年后,便将住所搬到了整修完毕的新家。
只是不久后,曹操与袁绍相拒,身为谋士的他自得随着主公出征;家里的各个角落还没摸熟,对他来说,说「新」一点儿也不为过。
一踏入门槛,服侍着棠绯的宫女便笑吟吟的站在那儿,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郭嘉跟随着她来到后院,而棠绯衣着整齐庄重,院子里的亭中早已传来菜香,似是为了他而準备的。
他心底不由得一颤,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奉孝,回来了?」
她身披雪白轻裘,颈项上围着御寒围巾,此时虽是寒冬,可衣裙间却是缀满了豔丽牡丹,一时望上去,还误以为自己入了花丛。
头髮绾了个高髻,以木簪盘稳了,简单而高雅;她虽未妆点,可人比花娇,衣着上的牡丹与她一比,亦是黯然失色。
不,即便是真正盛开的牡丹,也比不上她一颦一笑……
他微微一楞,转眼间娇妻便伫立在他的眼前。「看得傻了?」唇畔上噙着一朵淡淡笑花。棠绯素手敛襟,腰肢微弯,由下往上的瞧着他;那模样倒有三分认真、七分俏皮。
他以掌掩唇,低着头绕过她,「咳,我……我回来了。」
郭嘉笔直的往凉亭走去,将妻子甩在后头;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这是在害羞。
一旁服侍的宫女见状,不约而同的逸出了轻笑。
「这回曹操大破袁绍,身为谋士的你功不可没。」棠绯亲手点了一碗茶,体贴的端到他面前。「这是为妻的一点心意。」
外头的风虽清冷,可茶香袅袅,闻来叫人舒畅不已。「多谢夫人了。」郭嘉看着那碗茶,像是如获至宝,庄重的捧起,饮了一口。
这是他头一回饮她亲手做的茶。对于她雅爱品茗胜过饮酒,他早有耳闻,亦是知道品茶对她而言,是件不可或缺的大事。
莫非这是为了贺他凯归,所给他献上的厚礼?郭嘉猜测着,显得小心翼翼,只是心底仍不免为此感到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