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却满足于怀里拥着流萤时心头生出的满足感。
直到今日在皇宫,她如同暴躁的小母猫,恶狠狠地而毫不示弱地拒绝他纳妾,霍完悔的心中有了同样的感觉。
如果有一个人,要和他分享流萤…这个美好如月的女子不能完全属于他…只怕他所做的,会比她更激烈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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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鸟啼惊醒了霍完悔,他下意思地伸手,一摸身侧却已空空而冰凉。
“流萤!“他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搜寻她的身影。
“嗯?”坐在梳妆台前正欲梳妆的流萤回过头来看着床上的霍完悔,目光对接,忍不住两团桃花上脸,“你醒了?”
“你过来。”霍完悔见伊人并未离去,平生第一次紧张和恐惧感终于褪去,伸出手,示意流萤过来。
虽然带着一丝羞涩,流萤还是缓缓地走近,才走到床边,霍完悔便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温热的大手轻按在她小腹,微笑道:“应该多睡会,怎么比我还早起?…还疼吗?”
昨夜她已正式成为他的妻。
亲吻如雨点般甜蜜地落下,红帐春暖,流苏滑手,撕心的痛…抱臂交缠,抵死的缠绵。
她在泪光中看见霍完悔温柔的脸,不自觉地泛出淡淡的笑。
也许为了这个人,背弃天香洱海也不可置否了。
流萤如一般女子样,温驯地贴在霍完悔的怀抱里。
霍完悔的心中也浮起异样的感觉。平生第一次能有一个女子,让他事毕心生怜惜,不舍离去。让他心中的喜悦与平静奇妙地混合。
从此再也不必夜夜被母亲的梦境困扰。再也不必枕下放置匕首,枕戈待旦。
“流萤这一生,不过是走马观花,看得世间繁华转眼成灰,又看星火借风便熊熊燎原。”流萤在霍完悔的怀抱里,低垂着螓首,淡淡道,“天香洱海是流萤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信仰。如今为君,一一背弃。”
甚至是当年爱苏秉爱得决绝,都不曾起过这个念头。
流萤与霍完悔,来得突然,来得激烈。
仿佛已经等待了几世,金风玉露终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我懂。”霍完悔见她说得凄婉,心中恻然,道,“你放心,我霍完悔答应过你,不会与天香洱海主动为敌。”
她笑得惨白,略一挣开他的怀抱,道:“替我梳头好吗?”
霍完悔眼见流萤眉目如画,一袭单薄白衣衬托青丝飞舞,一时间看得呆了,嘴角浮上一抹淡淡宠溺,道:“好。”
他站起身来,扶住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接过她手中的玉梳,轻轻地插在她的发端。
那一瞬间,流萤微微颤抖。
霍完悔却不觉,轻轻用力,缓缓地梳着流萤的发丝。
这仿佛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他与她不过寻常夫妻,清晨听得鹦鹉闲啼,漱水弄妆,铜镜之中,尚且看见霍完悔平素刚冷的面容一片柔软,流萤唇角带笑,清冷如月的气质竟然幻化出薄薄的一层幸福出来。
这一刻他不是权倾天下,帝王忌惮的霍王府世子;她亦不是身负国仇,进退两难的洱海细作。
“流萤…”霍完悔淡淡唤道,“我母亲的坟茔,你已经去过了…改日,我带你去见另外一个人…好吗?”
他心中喜悦,流萤却寂寂无声,螓首微垂。
霍完悔手中玉梳一滞,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扶过流萤肩头,仔细一看,顿时面色苍白,慌得连梳子都摔落在地:“流萤?流萤!”
流萤苍白的面庞一片死寂。霍完悔方寸大乱,颤抖着摇晃怀中佳人,道:“流萤!”
只见缓缓地,流萤的唇角渗出殷红的鲜血…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