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师兄这小人的法子_分节阅读_4_压制师兄这小人的法子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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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制师兄这小人的法子_分节阅读_4(1 / 2)

他不动声色,说道:“没事,总得进去看看的,我之前卧榻数日,都有好些时日没来了。”燕真是不想他大师兄被烟熏了,可一看他大师兄竟这样勤于正务,大病初愈后,昨儿已忙忙地来这房里看过一次了,今儿又来,于心下感叹佩服,便跟在他大师兄身后进了冶铸房。

倒是这一屋子的匠人见到这顾青城这样正经进来,像是立意要逗留些光景的模样,就都有些奇,但他们自然不能当着顾青城与那个和顾青城同住一院的燕师弟的面议论,则只得在抬头凝望这顾青城片刻后,又都低了头去默然地打起兵器来了。

顾青城决意无视之前那片刻的睽睽众目给他自己带来的一丝心虚与不爽快,只端着他的架子朝这大房子的深处走去,左右好好地都看一遍。究竟也确是看无所看,都是些日常事务——还不就是烧块、浸水、夯砸这些事情。他看似在认真探视着,可终究是一直在被这烟与这声响扰乱着,其实看得很粗,也不大经心,根本也发现不了什么细小的问题或是匠人们在操作上的错处,只想把这一场走完了,也好脱身出去。简直难受死了,气儿都像是透不上来了似的。

他正于心中嫌着这处地方,就听跟在他身后的燕真跟左侧的两个匠人说道:“你这样浸淬的工夫不够长,这烧红的块入水急冷后还得再等一阵子再取出来。不然之后夯砸起来太软,反倒使不上劲,若反复浸水几次的话,又是费不少工夫。”那两个匠人听了这话,就把那合成的金属块又浸入凉水中等着。

顾青城听了,就在心中想:难道我还是真就不如他。他在这样的地方,还能发现这些细小问题,我可是一刻都不想呆。

顾青城只这样想着,跟着看这房里的什么都变得没心思起来,还越看越烦,他便又硬着头皮看了一阵,就调头朝门口走去了。燕真跟着他到门口,看他神色不大对劲,就在门口处将他再朝外扯扯,直到完全出了这房子,站在外头空地上了,才对他说道:“我就说那里头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青城答:“没有,我回去了。今儿看了一转也没什么。”燕真又问:“真没事?”顾青城答:“真。”燕真便说道:“那我再进去看看,最近新来了一批匠人,手法还不娴熟,我盯一盯,免得耗时耗工。”顾青城抬头问:“你不跟我回去了?”燕真问:“你不是没事吗?到底要不要紧。真不舒服我就陪你回去。”

顾青城刚刚那样问,倒也不是真要燕真陪他往回里走,只是这些时日下来,倒像是被这人陪惯了,这回这人主动舍了他而要留在冶铸房里,一时间叫他有些不能习惯。他都已习惯了这人总是要主动时时陪着,本该是他想去赶也赶不走的,忽然间,却被这人主动为了其他事情而舍下,还真是觉得不习惯。顾青城心里面有些许空落落的感觉,只是并未觉察到那一点失落,他只当自己先前那一问是毫无缘故的随口一问,并没有任何深意在里面。

他听燕真那样讲了,便不再多问,只说是他当真无碍,只随口问问,还说他先回去了,有几方配料要研习一番,晚上用膳时再见吧。他还问燕真午膳回不回来他院里用了,燕真说不用了,只在这冶铸房里与匠人们一同用午膳也就是了。他点点头,转头向山坡上走去。而燕真目送了他片刻,想着小美人真是来不得像冶铸房这样粗鲁的地方,那病才好,结果一在这房里呆久了就又被熏着了,出来让他吸上几口新鲜气儿倒是看着好了点了,看来以后都不能再让他进去了。燕真此刻就觉得像他小美人这样的人就该呆在那处小榭里,再不就是去去配料房,精研一番配料也就够了,像是熔金房、模胚房、冶铸房那样的野蛮地方,一概都是不要进去得好。他这样想着,就也转头回冶铸房里去了。

向晚时分,燕真回到小榭,两人一桌上用了晚膳。这晚上,又是燕真陪顾青城睡下。纵顾青城再怎么说不用了,也还是拗不过这燕师弟。这燕师弟非说他得有人陪着睡,不要再出什么事才好。顾青城虽心里是恼他,可也知道这事儿是他自己诈病惹出来的,便也不好发作,只恨这人怎么跟头牛一样,说不动也拉不动,只认他自己的死理。

于是,便只得由着他。

而这种有燕真伴着同宿同栖的日子,一过便又是半个月光景,都七月二十六了,这人还是晚晚在顾青城房里睡下,丝毫要挪窝的意思都没有。顾青城见这天眼见着就要凉下去了,这人却还是不肯走,心里就自觉越来越气。

☆、第11章

这样半个月的光景,之于顾青城,其实都只是在瞎闹些脾气罢了。他总是那样地赶燕真出去,嘴里说不要他陪这些的,这都纯粹只是因他是一个小人,近之则不逊,远则怨。燕真都已主动要陪着他睡下主动惯了,倘若哪一日真不主动了,像顾青城那样的人,定是心里又会有些空落落的,想着这个师弟向来都是重视他的,怎么突然就不重视了,心中一定生嗔。可即便是这样,每一晚当燕真非执拗地留在他房里睡时,他还是要口里尖快地驱赶一番,像是他有多么地不情愿与多么地无奈似的。

这样一副形景就俨然像是演变成了这二人间固定的一种往来的状况,像是这燕真是专司对这大师兄百般殷勤与百般被嫌弃的,而这顾青城则是专司被这燕师弟百般地捧着与百般地去嫌弃似的。这现状可是怪极,可这两人倒也就这样你愿打我愿挨地一路过了下来。

这半月光景之于顾青城纯属是一个小人在使性子罢了,虽说或许这燕真头一次晚上跑到他房里睡时,他是真在恨,第二回也是一样真地有忿忿的,可到了后来,他也只是习惯性地表现得咬牙切齿,可心底却是慢慢地开始觉得有些受用的,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向来是喜欢被人紧张着的感觉。他心中虽慢慢觉得有些受用,可是并不自知,只知道一味地赶人走。仿佛旁人紧张他就是旁人的正务,而努力地将人赶走则是他的正务一般,若哪一日那人不紧张他了,便定是那人的不是,又或是哪一日他不尽心竭力地赶着人走开,就是他没将他自己该做的做到位了似的。

可这半月光景之于那个燕真倒是实实在在地揪心。他师兄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地说他自己有多么地烦郁不快,说被人陪着睡有多么地让他困扰,而燕真则是实实地被困扰着。他既为他师兄的安危而悬心,十分担忧放他师兄夜里一个人睡会被什么邪气的东西魇了去,却又得竭力阻挡住自己心里的一切邪思杂念,就怕哪天晚上睡着了后又发了那样的一个污秽的梦。他就总想着,若再发那样的梦的话,醒来后,大天白日的,可如何面对纯良心善、向来无半点不是的大师兄。

可即便是他再如何用力去克服住心中杂念,每晚当他大师兄就睡在他身旁,那样近,身上味道还有些香香暖暖的,与他自己这种每日浸在像冶铸房那种地方、晚归后也仅是用清水洗干净身上的人的味道简直是完全不同。这样一来,好多的画面就会自发跑进燕真的脑袋里,也没人教他,可他却像是有一种本来的知觉引着他总想去做些什么。再加上每晚真正入睡前,他小美人必会有一番“争闹”,也还不就是总吵着要撵他出去那回事,总要对他推推扯扯一番,可那力道,轻不轻,重不重,扯在了身上,就像是直接挠上了人的心。每回他小美人闹完,就会甩条背给他,自顾地翻身睡去,而他则是心上被挠得痒死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得也翻身睡去。可这一切简直就变成了一股势不可遏的力道,操控了他,也操控了他的梦,这半月里,就又有好几回发了那样的梦。回回他都极羞愧,总在醒来时自悔不该对他大师兄有那样不正当的心思。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好几日,到了八月初三,这天天陡然地凉了下来。青城山庄所在的这座城邑比燕真以前住的那处小庄子所在的城要偏北许多,天凉得也早,不过以燕真那身形,严寒酷暑都是不怕的,哪里会有什么适应与不适应气候的这种顾虑在。不过他倒是挂心于他大师兄的身子,怕这天骤然凉下来会让他大师兄感染风寒,便于一大早起来后就关照川儿快些将罗衾撤了,换一床夹棉的过来。川儿那时刚取了根骨头喂他们院那只狗,就被燕真这样关照了,心里还咕哝了一句:就你知道?我难道不晓得要去换?

川儿对燕真的感觉向来是有些复杂的。他也不能说是在不满意自己位置被燕真替代了的这桩事,因虽说有燕真在这院儿的时候,倒真是燕真一直在他少爷身后跟进跟出的,可燕真大部分时候是不在这院儿的,这个燕公子也是一向正经事颇多的,成日家在山坡下面那些房里忙得不见人影,故而这燕公子不在时,还是川儿在他少爷身侧伺候着的,也就没有所谓位置有没有被取代一事。可川儿对燕真的感觉还是有些复杂,一开始他每早都见这人由他家少爷榻上起身,虽后来他少爷说与他听,说是这燕师弟是怕他晚上睡后被什么阴邪的东西魇住,才晚晚来与他同榻而眠的,这样的一番说辞,川儿也能明白,因他是知道他少爷当初诈病的,知道他少爷有口难言,可是这两人一床上睡觉,总还是看着怪。只不过川儿也不明白怪在哪里,按说这庄上很多匠人或是下人都是睡通铺的,一间房里并排一溜的四至五张榻,四、五个大男人睡一排,不是人人都像川儿一样好命、有个单独的厢房住的,那些通铺房里的形景川儿也是见过的,可也没觉着有哪里是怪的,可偏就是看着燕公子与他少爷在一床上睡觉,就总是怪死了,最糟心的便是以川儿的道行是根本道不明那怪处在哪儿的。

川儿对燕真的感觉复杂,还有一重因果,那便是他家少爷近来也有些不对劲。就比方说,昨日那燕公子过了酉时还未回来,想是有事在山坡脚下被绊住了,不知在哪个房里正与其他师兄弟为着什么事情忙活着,他少爷却不肯先用膳,还问他燕真怎么还不回来,他就对他少爷讲,想是燕公子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一时半刻回不来这处用膳了。他还劝他少爷先行用膳吧,别叫饭菜都凉了,吃下去肚子不舒服。可他少爷偏是不肯,直叫他在那个点跑下山去叫燕真回来用膳。川儿那时自然是依从他少爷的吩咐,跑下山去叫人了,他那时打听了才知燕真在模胚房里,便入内寻人,寻着了便说道:“燕公子,我家少爷等你回去一同用膳。”那时燕真像是忙得忘了时刻,问了旁人什么时辰了才知都过了用膳的点有两刻多钟了,便放下手中的模胚,忙忙地跟川儿一同赶回小榭去。到了顾青城厢房里,川儿只见他少爷还厉言问这燕真:“你倒是跑哪去了,都这时候了也不见回来用膳?”燕真还解释:“有一样模胚打好了形,但有一处错的,我就拿它回了模胚房中改了起来。”

川儿就这件事上,冷眼看去,只是觉得相当地怪,却又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便不再思忖这桩事了,因想着它心里面会烦懑得慌,倒不如不去想了,怪就怪去吧,由得他们去,横竖能有什么大事儿?他只要保得他少爷的安危不出岔子便是了,只要他家少爷活得好好的,没有什么身轻脑热的,他家老爷与夫人便怪责不到他头上来的。这么一想,川儿倒也放下了,自此总在有意忽略见到那二人时一种总也说不上来的怪怪的感觉,只当是没看见,又或是当他自己在胡思乱想想错了的——根本就是没有奇怪却只是被他胡乱想成是怪的而已。

八月初三这日晚,顾青城房内那张榻上的两张罗衾已被撤换成了两张夹棉的衾褥。卧下后,顾青城是自然要“闹”上一闹的,对他里头那人说道:“你回你屋吧,这都多少日子过去了,想来也是没事了。”燕真自然是不肯,这么些让他痛苦的夜晚他都熬过来了,要护着他大师兄夜里不被什么阴气东西害了的心是坚定的,哪怕晚晚都过得进不得、退又不能的,他还是要睡在这里。

顾青城一见他竟这样坚定,就想着他不会是往后都要睡在这儿了吧,哪怕哪天自己都已讨了一房媳妇了,这人却还是要睡这儿?顾青城也不明白他自己怎会想到自己讨媳妇这样一件事情上去,想了一会儿,竟有些惘惘的,忽又想到自己都二十有二了,却还是连哪怕一门亲事都说不上,又那样地不招女人们喜欢,爹娘的眼光又高,他们眼里进得去谁,也是一种高不成、低不就的状况,怕是要孤独终老了。而这个燕师弟也渐渐大了,怕是再有一年,自己父母都要为他操办起亲事来了,想当年自己弟弟也是二十岁时成亲的。

顾青城只这样想着,就想这燕师弟应是要不了一年便能觅得一门好亲事,与一个不知道什么女人过起和美非常的日子的。到了那时,想这人也是不会再在意他在夜里会不会被什么东西魇到的。顾青城想到了这里,心里简直是有许多的想法缠绕住,他一会儿惘惘的,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一会儿却又是相当懊丧,恨自己没有本事,那样讨女人嫌,一会儿竟又有些忿恨,想这燕真也真是的,明明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了,想他到时有家有室的一个人,哪还能对自己表现得这般关切,那又何苦现在这样。

他这样想到最后,竟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着恼着些什么。一时间,性子上来了,便又去扯燕真,要他快些回他房里去睡,可别再晚晚这样陪着他睡了,想着倘若真叫他习惯了起来,日后怕是更难过,哪一日这人都成了亲,而他却必是还是连门亲事也说不成地独守着一张榻、一间房、一个川儿、一条能吃的小狗,就再无别物、再无旁人了。到时定会倍感冷清,那现在这样又是何苦来哉,不如现在就不叫他感觉到有什么热度,习惯了冷清,那到了日后,即便再凄清也好,也不会觉着有什么不妥与怅然若失的。

燕真倒是不在意他大师兄使那些小性儿,横竖他大师兄是对他使性子使惯了的,哪日不来个几回,还真有些不习惯。可这睡前的小性子,还真就是能不使出来就别使出来得好,因他晚晚这样,说是在拱也不是在拱,说是在挠也不是在挠,说是在磨也不是在磨,弄得燕真晚晚都“睡不好”,素日里总不在睡后发梦的他,现如今时常会发些那样秾艳异常的梦,害他白日里心神也会有些恍惚。燕真被这种恍惚给积压出了一种脾气,这几日思来想去,觉得就是因他大师兄睡前总不安分、总是弄性才给惹出来的那些梦中艳事,便于心中认定了这睡前就是不能弄性闹腾,一定得忌。只有避忌了他大师兄每回睡前这样使性子,才能保他自己睡后安稳。

哪知他压着一点脾气,和软地劝慰了他大师兄一阵子之后,他大师兄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竟劝不住、降不了也伏不住。本来闹一会儿之后,都该是转了身子向外睡去了的,可这时却还是执意在闹,非要他出去,别再在他榻上卧着了。还说了些含混的话,他也没听明白。

一时间,他也恼了,握着他大师兄的手腕子,厉声说道:“够了!别再闹了!就知道闹,你现在就给我去睡,不许再讲一个字!”他这是头一回用这声调跟顾青城讲话,把顾青城吓着了,瞪圆了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后,猛地眼又不撑得那样圆了,而是抖颤着往回收了点,再一细看,竟有些潮丝丝的水气泛在上面。而燕真最是看不得他这样,一见到他这样,简直心里什么样恶心污秽不轨的画面都能自主地浮出来。他忙遏下邪思妄念,侧身向内假意睡去了。

而独留一个顾青城到这会儿也不敢相信燕师弟会用那样一种口气跟他讲话,素日里这师弟对他说话,哪回不是极尽和软宽缓的,哪回是用上了这样一种声调的。想这师弟来了他这里,连三个月也没够,就已对他不耐烦了,他这会儿心里也不知道是气还是难过,只得也转了身朝外那样地睡去。

第二日,燕真走后,顾青城独自在房里愈想愈气,也不知在气什么,总之就是气,独自一人气哼哼地在房里拿个戥子称量粉末配方子。中午那个燕真自然是不会回来用膳的,那人是惯常在山坡脚下的那些个什么房里草草用一餐午膳后就继续做事的。而那顾青城这日中午则是一边吃着一边在心里骂着那个燕真,随口问一旁站着的川儿:“今儿早上差你到配料房拿粉末的,下面可有什么大事是要我亲自去看看的。”川儿平日里是他的耳目,但凡差川儿出院子去跑个什么腿,却要川儿细心留意一些事情,也好回来报与他听。川儿倒是一有什么就说与他听,什么都不避忌,哪怕有一回不小心听见别人说他的坏话,也在回来后说给他知道了。川儿自然是知道他这少爷哪能任下人们这样开罪他也不报复一番的,他家少爷那回都准备好了脚下使绊子、有意寻着那下人的错处要打发那人出庄子的,可后来也不知怎的忽然得知那人老婆怀胎近十月、大腹便便地就要生了,那人的品级在这庄上也算高了,出了这庄子可上哪处去再能寻着这样一份活计,况又是这庄上的家生子儿,打小就是生长在这庄子上的下人,出了庄是再也寻不到这样的活计这样的工钱了,那人家里那婆娘也是在这庄上做事的,那时候赶了人出去,那一家三口也不知怎么活。后来那事也就那样不了了之了。川儿也是知道的,这庄子上说他家少爷坏话的人也多,每每叫他少爷知道了去,他少爷是总想着报复一番的,可大部分也都不了了之了。后来川儿总结了,他家少爷确是小气的,可就是被人说坏话也说多了,便也麻木了,最后便想着气气也就算了,总不能一个庄子的人都说他坏话,那还能将一个庄子上的人都赶了出去?

这时川儿被他少爷问到,倒愣了一会儿,顾青城见他有那么片刻都没有讲话,就抬眼看他,看他那样一副样子,便开口问道:“怎么?难不成又听见哪个在讲我的坏话。”川儿听他这样问,就说道:“少爷,也不是,只是山坡下面也无甚大事,且也没听到什么有关你的闲言闲语。就只一件事倒还新鲜,但就只是些无聊的闲话,别人嚼来好玩的,你不听也罢。”顾青城被他这样一说,反有些好奇,就说道:“你照说便是,横竖这饭也吃得无趣。”川儿便说:“就是配料房里一个本庄上的女弟子说给另一个女弟子听,说她们那厢通铺房里一个……我记得她说是叫什么红铃的,偷偷拿大火房里的药材炖了也不知什么名堂的药膳汤给……给那个燕公子喝,被大火房里在林喜吉手下打二把手的一个管事老妈子捉住了,骂了一顿,说不问自取是为偷,就关到柴房里去了。”这川儿讲完后,见半晌他少爷也不见有什么言语,只顾他自己低头吃着盘中物,他便又道:“也就这么个事儿,她们说出来自个儿在那里逗笑嘲弄他人一番罢了。”他说完这句,见他少爷仍是不答言,便不再多言了,只自己那么站着。

他哪里晓得他家少爷那会儿心里面正在想着:好你个燕真,我说怎么每日中午都不回来用午膳呢,有时晚上还拖那样久,说这事那事的拖住,我看就是喝别人的什么补汤喝饱了不想回来了吧!

想得全是些毫无道理的话,可他心里面就是莫名堵得慌,不在心里把燕真乱骂一通他也不痛快。

这日下午,他自然是越想越气,竟比早上那会儿更气。

☆、第12章

他一边气着,一边还要调配着那些粉子,却弄得他更心神不定,反倒称也称错了,配也配错了,还不如不配得好。他因自己这样地神思浑浊,便索性将所有东西都往开去一推,不愿再弄了。只坐在那儿想着事情,而究竟也是想无所想,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于是他又索性什么都不要想了,站了起来,走至榻前,往上一坐。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往侧里一歪,斜倒在他那榻上,还把眼也闭了起来。

就这样歪了一会儿,忽觉自己的小腿又被什么毛毛的东西挠着,直起身来一看,原是他那条狗,由门帘子那处钻了进来找他。这狗一见他直起身来坐在榻边了,就急得在他脚边左左右右地绕着,因知道被注意到了,就想要他将自己抱起。这时,川儿进来了,一见着他少爷脚边那条狗便说:“我说呢,左右寻不见,原是在这儿。”说完了,又朝那小狗说道:“小黄,快跟我走,可别在这儿吵着我家少爷。快跟我走,我给你吃大骨头。”他说得像是这狗能听得懂他的话似的,可它自然是听不明白的,它还是绕在顾青城脚边,想让他像往日他闲着时那样逗弄自己。顾青城眉梢挑了一下子,问道:“什么小黄?这是几时给起的名儿?”顾青城还未曾想过要给这狗起个名儿好叫唤,因他这院里横竖也只得这样一条狗,他就觉得这哪里需要取什么名字,平日里还不就是说些“川儿,是时候喂喂那条狗了,别把它饿着”,又或是“川儿,你别这样常给这狗洗澡,我听咱们院里下人说不能老给狗冲洗的,洗多了反而它们皮痒痒,老爱蹭桌子、凳子”这些个话,讲来讲去,只用“这狗”、“那狗”的也就够了,又不是说这院里有好几条狗,得分别起了名字区别开来,不要弄岔了。哪知倏地这狗就被附上了一个名字,还是叫什么“小黄”,可真是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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