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门依然掩着。淡薄且萧弱的光线从门缝里散射出来,正好落在茶几上面。茶几好象被切开了,刀法迅疾,利索。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画室里轻柔切充满诱惑的声音传来。因为长夜的深邃和宁静,那些声音便被扩张得很大,还有回声。象幽灵在空旷的苍穹里浅唱低吟,召唤诉说。
那是两个女人声音。
一个沧桑而充满诱惑的声音说,你见过盛开的罂粟花吗?
另一个清纯而甜美的声音说,没见过。
那你知道罂粟沙龙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
什么意思?
罂粟是种植物,它的果实经过提炼就成为了一种毒品,只要经常吸食,就很容易上瘾。罂粟沙龙就是毒品沙龙。
很好。那我再问你,刚才你看见我们在做什么。
做爱。
你做过没有?
没有。
那你想做吗?
想要尝试。
情欲无边,回头无岸。
回头有岸,只是我们不想回到彼岸。此岸物欲横流,日日笙歌,夜夜媚舞。
欲是罪恶,爱是苦根。我们都在欲和爱的国度里留恋忘返。仿佛吸食了罂粟花果提炼的毒品。我们心甘情愿在这个由毒品组建的沙龙里徘徊,堕落,沉沦,自毁。
我明白。
真的明白?
我也是人。
你应当明白罂粟沙龙既是艺术沙龙?
我明白了。在这个沙龙里,我们都没有自己,我们都被罂粟花果的妖艳,美丽虚伪的外表所吸引,诱惑而控制。等我们了解其内在潜藏的罪恶,狠毒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为了艺术,在有的时候我们都得牺牲自己。想要知道毒品的味道,就必须亲自去品尝毒品。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知道了。
我的沙龙欢迎你的加入。
……
&:
&:
没有了声音,一切又归附了沉寂。
轻轻的,柔柔的,呼吸声,呻吟声。重重的,粗粗的,喘息声,淫笑声。床晃动的声音。
画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年轻的女人。两个人的身体都一丝不挂。男人的身体健壮,高大。女人的身体成熟,丰腴。
是那两个人。是那两个带来了夜宵的年轻人。
男人压在女人的身上。女人仰躺在男人的身下。男人轻柔的抚摩着,亲吻着女人的嘴唇,耳垂,脖子,肚子,肚脐,私处,大腿,脚趾。男人一手抚摩着女人一只丰盈白润,柔软的胸脯。嘴巴一边不停的舔吻女人的另一只胸脯。女人的脑袋仰垂在床尾的边缘,嘴巴向上空吞吐着棉白的气息,急促而芳香。纤细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实心拳头。女人感觉身上的骨头被仙法给抽掉了,酥痒,兴奋,激动,想要反抗挣扎,却没有丝毫的力气。想要男人快点进入身体,男人却好象还没有那个意思。男人在挑逗,在蹂躏。男人在激发这个女人身体里,灵魂里潜藏和隐忍着的欲望。
每个女人的欲望都很强盛,可怕,只是每个女人都需要一个善于和适合激发她欲望爆发的男人。每一个男人都是骗子,只是看你的谎言能否骗到人,只是看你是聪明的骗子还是愚蠢的骗子。而每一个女人潜意识里都是娼妇。只是所有的行为都被道德,法律,修养,素质,意识给度量,规范化了。所以才有了贞洁,忠贞,从一而终的可笑牌坊。
女人的拳头松开了,却忍不住胡乱的抓挠着能够触摸到的一切,可是她好象不太愿意碰触到这个男人。她只拽着肮脏的床单。女人感觉到自己下身湿了,湿得很厉害,好像整个下身都沉浸在滑腻的油水中。有一种没有来得急脱下裤子就把尿给撒出来的感觉。既舒适又羞愧。女人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看过别的地方,女人的眼睛一直都停留在那个柜子上。颠倒着的柜子让她感觉惶恐,不安,畏惧。
男人突然进入了她的身体,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一阵剧烈,钻心的疼痛,在瞬间布遍了她的全身。她想她一直监守和骄傲的贞洁被打破了,鲜红的血液在被单上面留下了褪之不去的印记。刚才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这张被单那么肮脏,有那么多鲜红的血印,现在她明白了。这张被单是艺术的见证,这张被单才是真正的艺术。
她几乎要叫出来,她差点要哭出来,她几近要晕过去。可是她没有叫,也没有哭,亦没有晕过去。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让自己晕过去。因为她想要成功,她想要出人头地,她想要在罂粟沙龙里打下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就算是耻辱和折磨,也需隐忍和承受下去。可是她知道自己流泪了。眼泪不多,正好两滴。一滴是左眼流出的,一滴是右眼流出的。很冰,很凉,很空洞,很虚无。她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她也就只有这么两滴眼泪可以流了。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的眼泪被储藏进了那个神秘,可怕的柜子里。
男人射了,男人象死尸一样趴在她的身上。
她没有动,没有说话。高潮的冷却,下身的隐痛。感觉自己的身体死了,被美丽罪恶的罂粟给毒麻木了。觉得自己美好无暇的身体被突然出现的歹徒给夺走。她觉得自己被强奸了,被艺术强奸了。她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因为自己也加入了隐君子,卖淫的集团之中。
她笑了,悲凉而又哀怨的凝望着那个倒置着的柜子笑了。
她好像听到柜子发出了赞赏的叹息。
&:
&:
两边的房子,人,树木,阑珊,路灯,车辆,一切都看得见的实物都迅速的向后面隐退,缩小,消失。冰冷锐利的寒风从他而边呼啸而过。耳朵里被灌满了呼,呼,呼的风。
易扬实在是跑不动了,才止步。弓腰喘着浓重的气息。等气息平稳,流畅下来他才直身。
夜已经很深了。街道上面的行人很少,能够看到的也是抱着一副与时间赛跑的样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谁也不会来理睬谁。
停留下来的不是无家可归的浪人,就是乞丐叫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