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棠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眼白充血，口吻却万分轻柔：「再忍耐一下，很快就不痛了，再也不会痛苦了，乖，听话……」

唐铃挥舞的双臂碰倒了床头上玻璃罐，罐里头七彩缤纷的糖果纸漫天飞舞，玻璃碎了一地。

唐海棠诡异凄豔地放声大笑，脸庞布满泪水。铁鍊铮动声响像首离别輓歌，随着唐铃的瞳孔放大恢复寂静。

瞧！没有人会进来探看唐铃对吧？无论铁鍊发出多大的声响，无论这个房里正在发生的事实有多幺骯髒，都没有人会看见。

唐海棠抹掉眼角的泪，双手紧握成拳，鲜血沸腾，充满捣毁一切的兴奋快意。

毁掉吧，所有的一切，一个也不要放过。

她漏夜关闭了唐家大宅各个出入口，沿着屋宅倒撒汽油，回到被她勒毙的唐铃身旁，紧紧环抱唐铃已经没有心跳的身体，点燃一夜火光，终于看见涅槃。

睡吧，明晨醒来，再无唐家，再无痛苦。

『妳是唐铃，我是唐棠，唐棠给唐铃糖糖。』

『好不好嘛？妳陪我？我们就在附近玩一玩，不会有人知道的，嘘。』

嘘。

静。阒深的静。

唯一点缀在黑夜里的，是幽微的金属声响，与细小的鼾声。

＊

蔺如真后悔了。

唐铃的结局看了比不看更痛苦，她要杀了离人啊啊啊啊啊！

喜欢这个故事和想掐死作者原来可以是毫不冲突的两种情绪，若不是现在是上班时间，她一定要飞奔冲去907，然后狠狠的……咦？她为什幺会在上班时间收到前台发来的离人稿子？蔺如真重重一愕。

当然，她本来就是校对，离人的稿子向来是由她做没错，但是，她以为经由上次签书会那幺一闹，李烽与出版社原有的合作关係势必会产生某些变化，而她因为鸵鸟心理，迟迟没有去出版社网页或是离人粉丝页关注签书会后续效应，也没有去询问路欢。

究竟……路欢与出版社那头是怎幺想的呢？如今再度收到离人未完成的稿件，是代表离人与出版社合约仍会继续吗？还是，这是李烽签书会前交的稿子？

想起李烽……他说她是他的女朋友……虽然她现在很想掐死他，但她还是他的女朋友，而且她哪里捨得真的掐死他？

她的唇角不自觉弯起，脸颊有点烫烫的，心跳有点失控，然后迅速摇了摇头，逼自己专注在眼前问题上。

蔺如真撑着头，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出版社网站看一下留言板或是公告，或是找个路欢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时刻，拐弯抹角多问几句，桌上的内线分机便响了。

「喂？」蔺如真差点被电话声吓死，果然上班时间胡思乱想是不道德的。

「如真。」电话那头是路欢。

「又。」蔺如真再度被吓了一跳。

说曹操到，曹操到，路欢很难得上班时间亲自召唤她，通常亲自召唤都没什幺好事，她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离人到了，在我办公室。我要跟他谈谈上回签书会的事，妳也进来。」

欸？！

是要谈后续合约的事及对他的处置吗？比如索赔或是告他违约之类？为什幺会连她一起叫上呢？李烽完全没有跟她提过今天要来出版社的事，而表姊的声音很平淡，什幺情绪都听不出来......

蔺如真匆忙起身，迅速提步往路欢办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