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曾经有人让我短暂的离开了一段时间……”很久以前,“那个人说……”人鱼不再说什么。
“可是现在姐姐不是那个人啊!放她回来!”
“我一个人太寂寞了,我只是想……呼吸外面的空气……真正的唱歌,我还要回去面对一世的寂寞,所以,我要留下她,她的温暖可以让我……不那么寒冷……”可以有个说话,一切也就不寂寞了,“杀了我你们也救不回她,只有我可以放她自由。”看到提托眼中的杀气,人鱼说道。
“我去把她找回来。”法劾丢下长枪,丢掉披风就打算跳进去。
“傻瓜!”人鱼忙叫住他,“你是不能游到那里的,没有我的气息,没有人可以到达那里,你会死的!”
法劾笑了,“她很怕黑的,比你还怕寂寞,至少这样的话,她不会那么寂寞吧。”舍不得她一个人永远躺在那冰冷的水底,也像这条人鱼一样过着无望的生活,所以,去陪她,就算是以另一种形式。
“……”人鱼沉默了,低垂的长发遮住了所有的表情,“……如果那个人……也这么说……我也就不会……想出去了……”蓝色的泪珠在闪闪发光,“我把她,还给你们……”
收回了咒语,人鱼游了下去。
洛依还在那蚌里静静沉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鱼眷恋的抚摩着洛依的脸,“多么温暖啊……”可是,她拍拍洛依的脸,“洛依,醒醒啊。”
“恩?”洛依睁开眼睛,“我睡着了……啊!”洛依大叫一声,“对不起!我听着你的歌就……不是的,我非常喜欢你的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你不要生气!我真的不会再睡着了,……所以……”她拼命的解释着。
人鱼笑了,“我没有生气……”真是个好孩子……
“你哭了,”洛依抬手去“抹”人鱼眼角,“你在哭什么呢?”
人鱼暗暗吃惊,在水里是不可能看到她的泪!
“你,和那个人好像……”叹了口气,她拉起洛依的手,“我带你回去,有人在等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还不见动静,就在提托以为自己受骗的时候,“滑”的一声,水面冒出了洛依的头。
“姐姐!”是洛依没错。
法劾一把拉着她的手把洛依抱紧,好可怕,差点又要失去她!
“怎么了?我不能呼吸了……”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洛依听完了事情经过,只说了这么一句,转过头盯着人鱼不放。
“对不起,我只是……”人鱼低下了头,她一定很恨自己吧!
洛依走过去,愤怒的抓着人鱼的肩膀,“傻瓜!呜呜……“
咦……人鱼没有听到责骂,却听到了洛依的哭声,忙抬起头,果然见到她爬在自己肩膀上哭泣,为什么……“不要哭啊!你为什么哭呢……”
洛依抬起头,坚定的看着人鱼,“我,一定要放你出来!告诉我要怎么做!让你可以真正的对着星光唱歌!让所有人都听到你的歌!所以!所以、所以你要等着我!”
听到这些话,人鱼先是一惊,而后笑了,“你和他,真的很像呢……“很多年前,有一个很她一样,有着温暖的阳光和坚定眼神的人,也曾拉着她的手说,放她自由……
可是他没有再回来,所以自己才会觉得这水底是如此冰冷,那个人究竟在哪里?欺骗了她的人啊……
本来,她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可是,为什么她又动摇了呢?这温暖让她依恋,似乎她真的可以让自己自由,“……在那里,钟楼的顶上,有一个阀,达开它,我就可以重新回到大海,那个时候我就……自由了……”可那是亡灵之地,他们是不会去那里的,所以走吧,离开这里就可以了,她的命运已经注定好了。
“我一定要打开那个阀,让你自由。”洛依拉着人鱼的手认真的说,“所以请你再等一阵子!”
“你……”人鱼惊讶地看着洛依周围开始发散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那个是星的光芒!原来她是……或许,这次自己真的可以自由了……
“我会等你的,你只要呼唤我就可以了。”人鱼笑着说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洛依红了脸,真是失礼啊!
“名字……”人鱼想了很久,“蕾阿娜……”他给的名字,他说,名字是种温柔的咒语,可以给他无比的勇气。
“蕾阿娜……”洛依点点头,“很适合你呢。”
“什么意思?”为什么很适合她?
“蕾阿娜是‘歌声优美的女神’的意思,”洛依望着她,“不是很合适你吗?”
人鱼红了脸,他经常说,“我的蕾阿娜”,却从来不告诉她那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在说,“我的女神”……
天边升起了地一缕霞光。
“我们走吧!”四个人开始进入亡灵之地。
等着我!
亡灵之城
deathcity白天看来还是很正常的(并不是说这里“正常”,而是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已经可以说“正常”了)。似乎远没有那天日落的时候看的那么恐怖,只是一些高低参差的破旧房屋在一些小山丘上坐落,所以才会看来像个蜂巢。这里似乎有好几百年没有人居住了,墙壁摇摇欲坠,破损的门扉在风中吱吱做响,风沙有时候会卷起来眯人眼睛。再怎么看也只是座普通的废墟啊!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没有人从这里回来的?
这里唯一有些奇怪的地方就是每家门口都立着一个古怪的杆子,上面挂着一盏古怪的灯,但是这些灯也和这里的其它东西一样破旧不堪,玻璃的罩面已经黯淡无光,有些已经破掉了,上面的油腻也已经好久以前留下来的样子,黑黑的。它们似乎一碰就会化做一堆尘土。
这里是如此的死寂。是的,死寂,因为这里并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痕迹,甚至是一只老鼠或者蟑螂,干脆连只蚂蚁也没有。他们可以完全确定自己是这里唯一呼吸的东西。就是这样的诡异和压抑令四个人加紧了自己的步伐,即使这里看来绝对不会有人冒出来。
已经走了很久了,他们找个门户已经破损到只有三面墙的家里坐下休息。
“看,那个钟楼!”洛依指着在远处耸立的“建筑物”低呼,她不敢声音太大,惟恐声音太大让什么东西醒过来似的。那个钟楼就是人鱼说的那个吧!可是……那真的有地方可以上去吗?半截梯子在风中摇晃着,那也叫钟楼吗?连个钟了没有……
“还要走一段时间才会到那里呢。”提托喝了几口水说道,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那些回不来的人……他不禁怀疑是被这气氛吓死的。
“提托!这里还没擦一下呢!”洛依打算找东西擦一下,这上面的土快比墙还厚了。
“算了,有那个时间可以多走一会呢!”郗也不顾了,吃了点东西垫了点。
法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间破屋。不知道原来的住人是为什么离开了这里,刚才他注意过了,虽然东西收拾的很干净,似乎走的并不匆忙,但是总有些痕迹让他疑心这些人是同一时间一起离开的。看这里的规模应该会至少有4000-5000人,可以同时迁走这么多的人吗?几乎不太可能……看来这里实在是不简单。
为了节省时间,四个人只待了一小会就起身上路了。
“好热啊!”郗忍不住抱怨一声,这太阳似乎就在他们头顶上面,他抬起头看着那个明晃晃的火球,总在怀疑是不是它已经掉下来了。一片云彩也没有的天空看起来也蛮恐怖的。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因为他们现在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来欣赏湛蓝的天空。
“你是女人啊?”提托瞪他一眼,“连姐姐都没有说什么呢!”真是的!
“才不是!”郗连忙反驳着,这个提托,害他被人笑……
忙忙赶路的人谁也没注意刚才那张覆满灰尘的桌子,上面的尘土一点一点的消失了,很快就露出了原本的暗红色,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擦了个干净……
日头似乎挂在空中不再动了,明明已经要傍晚了,为什么这里还是正午的样子啊?
一行人觉得这是一种错觉,似乎在一个荒诞的梦里醒不过来了:高低错落的小路曲折着向前延伸,太阳像盏挂在头顶的灯,将一切照亮,每一个角落都清清楚楚,似乎他们是时间的旅人,走到这里只是为了留下自己的足迹,然后消失。对,从这里似乎可以走到另一个世界里去的感觉时刻萦绕着他们。明明是正午,为什么一点也不热,而且还凉凉的?要知道这里一丝风也没有啊!
前面出现一个影子……
“……是树……”郗不太确定的说,实在不是他眼睛有问题,而是在这里时间太长,连棵草,连只蚂蚁都不见,猛的出现一棵树,的确是可疑,他以为那是海市蜃楼。
“……好像是……”洛依也揉揉眼睛,提托也点点头。太诡异了吧?!
“……是树。”法劾迟疑地下了结论。
四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凭空出现的树,这再怎么看也是一棵树,只是一棵快枯的树而已,上面的树叶泛黄而且快要掉下来了。真的是一棵普通的树!
这实在不对劲!大家很一致的下了这个结论。
洛依还是轻轻抬起了手碰触了下那片叶子。
“哗”!什么东西流了进来……流进脑海里,不可阻止。那是……一道门,就在自己身后,门后面是很长的台阶,黑黑的,深不可测的台阶,似乎从地狱伸出来,覆满了厚厚的青苔和盘结枯死的树根的,石阶。
前面是一个热闹的市集,很多的人,有衣服、有吃的、以及各式各样的用品,大家都在很快活的享受着一年丰收的成果,喧闹的场景却让洛依背后直冒冷汗,这个不好的感觉是什么……
……有人,来了,从后面的台阶上,轻轻的笑声,仿佛刀刃相互撞击的清冽,对,就是刀刃,是尖利的笑声,只是这么轻,就已经让洛依冻在那里的笑声。明知很可怕,明明不想动,因为所有的血液都已冻结,洛依还是一点一点侧过头去:
一个白色的影子正由小变大,缓慢的、郑重的,一点点清晰起来……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人、不,是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那个似乎不是一般的礼服……是婚纱,层层轻纱包裹着她高挑的身段,白纱就像鸟的羽毛在随风轻扬,黑色的长发披散着,头上还戴着一个花冠。
一个奇怪的花冠,不是白色的花,绿色的叶,而是……鲜红的像要滴下的鲜血似的红色,黑色枯死的荆棘将花盘在一起。
还看不到脸,但是那个愉快的提着婚纱慢慢上来的女人让洛依不住的发抖,她嘴里在哼着什么歌……
“……跑……跑啊!大家快跑啊!”洛依发紧的声音终于喊了出来,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来复仇的!快点跑啊!“你们跑啊……”
大家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活动,一个小孩子跌倒了,旁边的人忙把他扶起来,拍去他身上土哄着;那边的大叔正在和一个买铜器的人讨价还价;在那里喝茶的人还是快乐的谈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听见洛依的呼喊,就像她根本不存在。
寒意逼进背后,洛依想抱住头蹲下去,可是她的身体像石头一样无法移动。
那首歌渐渐变大了,
“……主人……一袋……隔壁街的……羊……”轻快的调子,像是童谣。那个女人的摸样也渐渐清晰起来,苍白的皮肤,像新雪一样;乌黑的就像最深渊的海底那样;娇小的唇轻吐着断断续续的歌,却像涂满了鲜血一样的明艳。
“……黑羊,你有羊毛吗……三袋……”
知道了,洛依觉得自己的声音像被控制了一样,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咩、咩、黑羊,你有羊毛吗?
有,有,满满三袋,
一袋给我的主人,
一袋给我的女主人,
还有一袋给住在隔壁街的小男孩……”
这支童谣叫《黑羊》,她知道,一直都不喜欢这支歌,因为总觉得这歌给她的感觉阴森森的,莫名的恐惧,现在这里女人一直唱这支歌,洛依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不只因为这支歌,而是那个女人已经很近了。
她抬起了头,看着洛依,笑了。
鲜红的眸子满含着残酷冰冷的笑意,像冰冷的火焰在燃烧,那首歌被她唱地如此寒冷。洛依一直在发抖,完了。
还有6个台阶,她就会碰到自己,而现在的自己连动也不能动。
“咩、咩、黑羊,你有羊毛吗?”她上了一个台阶——
歌声还在继续,“有,有,满满三袋”,又一个台阶——
“一袋给我的主人”,她笑了,非常开心,又迈了一步——
“一袋给我的女主人”,她的长裙已经要碰到自己了!
“还有一袋给住在隔壁街的小男孩”,声音似乎就在耳后响起,已经感到了她冰冷腐朽的呼吸滑过脖子!
“哈……”她停了下来!似乎在适应外面的阳光,站在她前面的洛依已经浑身僵硬了,同时也有一丝疑惑,她看不到自己么……这个先不说,总觉得她背后有什么声音在鼓动,似乎隐忍很久的、对血肉的饥渴,在喧哗。
“多么甜美的空气啊……“那个女人只说了这么一句,又开始唱歌,
“咩、咩、黑羊,你有羊毛吗?
有,有,满满三袋
一袋给我的主人
一袋给我的女主人
还有一袋给住在隔壁街的小男孩……”
她又开始迈步。
洛依闭住了眼睛,这下可真的……咦?……刚才那个流动的感觉是……她睁开了眼睛,看到的确实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自己前面,穿、穿过去了?!难道……洛依试探着伸出手往眼前的女人身体里探去。
就像穿过一条小河那般,水的感觉,但是究竟谁才是水,洛依不知道,她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历史,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就在眼前!而她已经成为了这段历史的见证人!
她已经在自己前面了,那么那些鼓动的声音是什么?洛依转过头来,背后一片黑暗,阳光照不近来,似乎在门这里直直被切断了,两个世界。只能看见那里一双双红色的,闪着嗜血光芒的眼睛。
所有的喧闹在一瞬间停止,在这个新娘出现的一瞬间,连风都停止了。市集上每一个人都惊讶,或者惊恐更合适,注释着她。
仿佛时间停滞的静。
“咣”,一个人手里的水罐砸在地上碎了,“你、你是那个……岚!”颤抖的声音像见了鬼,“你是怎么回来的?”
原来她叫岚。
“呵,”她笑了,很妩媚的笑容,“真高兴还有人记得我啊,那,我回来了,你们高兴吗?我是很高兴了。能重新呼吸的感觉,真是不错啊。”她深深呼吸了一下。
人群开始纷纷后退,胆战心惊的样子让洛依很是疑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要这么怕岚呢?虽然她确实很可怕,但是这里似乎有什么微妙的东西掺杂,除了,恐惧以外的东西,不仅从这里的人脸上可以看出来,从岚那古怪的口气里也可以听出些端倪。
“不,不是真的,你不会是岚,她应该已经……你是谁?”有个似乎很胆大的人轻声问道。
“我是岚啊,就是被你们送去那里的岚,呵,我从地狱回来了,难道就没有人欢迎我吗?没有关系,我有带客人来哦。”岚退后了一步正好和站在身后的洛依重叠,她的双手举起来,
“孩子们,你们忍了很久了吧?那,可以见我的亲人们了,是他们把我养大的,所以,招待你们一次也是应该的吧!哈哈哈哈!”
红色的眼睛在这一刻倾巢而出。本来明亮的正午阳光在一刹那间黯淡下来,不对,是被遮蔽了,铺天盖地的,翅膀扇动的声音,是……
洛依惊呆了,这些东西是传说中的“兽”啊!那不是早就灭绝的东西吗?传说在很久以前,比七界还早的时候,整个混沌里充满了这传说中的“兽”,虽然个头不大,但是这种东西最可怕的就是对血肉无休止的贪婪,动作敏捷,凶狠异常,繁殖能力十分快,据说到后来这些“兽”因为无休止的繁育,最终导致了自相残杀,开始相互啃噬,最后就这么消失了。然后一切又平静下来,这往后才有了七界。
这些是她从长老一大堆古卷里看到的,里面有一副不甚清楚的图,虽然很模糊,可是和眼前的东西何其相似啊!难道“兽”没有全部灭绝吗?!这难道就是亡灵之地无人回来的原因吗?
眼前的惨相打断了洛依的思绪,“兽”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味道,开始了大肆猎杀,一时间血肉横飞,这就是亡灵之地发生的一切吗?洛依惊恐的看着一个人向这边跑来,浑身鲜血,好几只“兽”正爬在他的身上吸着鲜血,咀嚼再他的肉,他的眼睛死死瞪着洛依,不,是岚,满眼都是对死亡的恐惧和痛苦。然后,他的手无力的垂下来,搭在岚的脚边,洛依尖叫一声,想跳开却无法动弹。好可怕,谁来停止这一切,这不绝于耳的惨叫和笑声!
“哈哈哈哈……”岚笑的如此开心,弯下腰去,笑的流出了眼泪,“我是……的新娘啊……哈哈哈……”
她刚才说什么?为什么会有很悲伤的感觉涌过来,像涟漪一样,一圈一圈的漾过身体。你说什么……谁的……新娘……
“……洛依!……”
“……姐姐……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