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衣(下)_越界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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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新衣(下)(1 / 2)

望雪空,漫天飘雪落在脸上,化成水珠,冰冰凉凉。蓦地楚欢异想天开道:“如果不能简单地东施效颦,学不到师傅沧桑悲切痛不欲生的心境,但至少可以感悟到他的诀别之意。师傅是自感生不如死,因此每一招都不留后手有攻无守,但求玉石俱焚。那我出手时,也该是无惧无畏一往无前才对!”

想到了这里楚欢一声清啸再次出招,他的身体往左一偏,看似在躲闪对手攻招,却将右掌一提猛劈而出,更完全舍弃自保之念,只求能与敌拼得同归于尽!

这一掌劈出后,楚欢顿感痛快淋漓,心情大畅道:“勇者无惧,这就是了!”

他右掌一划转作第二招“对长亭晚”,依旧不作任何防守之念,全凭步法与身躯摇晃尽可能避敌锋芒,却将所有的精力悉数运用到进攻中,大有有去无回之势。

于是他招式不停,一招接着一招,一式连着一式,随着演练心中对这套“雨霖铃”的感悟亦不断增强。当十八招尽皆使完,楚欢脑海里一片空明,浑然忘却所有身外之事,振声长啸再从最后一招“更与何人说”溯流而上。

如此越练越忘情,越练越兴奋,他不觉间从雪地里提起卫悲留下的酒坛,运于右手猛烈出掌。然而掌到中途,楚欢不由一怔道:“我手里拿着酒坛却如何出掌?”

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随手又将酒坛丢到雪地里。就在酒坛跌落在雪中的一刹,楚欢如遭电击一动不动盯着它,喃喃道:“坛是空的,师傅为何早不丢弃?”

回想卫悲每一次提坛狂饮的动作,竟是千姿百态无一相同,楚欢重重一拍自己的脑门叫道:“我真是笨到家了!”俯身拎起酒坛,想像着自己仗剑在手,一声低喝跨步抡坛在面前横向画过一道弧线,朝前猛推如百舸争流,正是一式“兰舟催发”!

楚欢仿佛看到,在这条弧线上暗藏着无数个攻击点。在任何一点上,都可以随时化为雷霆一击,令对手防不胜防更不敢轻举妄动。

他举起酒坛,回望穷情庐,心里一痛道:“多年后还有谁人知,就在这间屋中,曾有过一位拥有绝世才情却心死如灰之人?”

他收拾心绪,再次沉浸在“雨霖铃”的奇妙天地里,不觉大雪渐收天将破晓。

天亮以后大雪徐歇,阳光透过云层照耀在雪地上如白银般闪烁。楚欢吃过早饭正在收拾碗筷,荷月一蹦一跳像只欢快的小鸟飞进屋来,叫道:“好消息!”

她凑近楚欢神神秘秘道:“昨天半夜也不知是哪位好人,将宛鼎飞两条胳膊全卸了,丢在粪坑里泡了半宿。”

楚欢问道:“知道是谁干的么?”如此雷霆手段或许卫悲全盛之时可以办到,但昨晚他分明醉酒狂歌,未曾离开穷情庐半步。而荷月就更不可能了,假如她有此能耐,也不至于被宛鼎飞当众扭脱手肘。难道,又是莫离侯仗义执言?

荷月晃着脑袋道:“不晓得,听说宛鼎飞连看清楚那人是谁的机会都没有,便已遭了暗算。”

两人正闲聊着,忽听卫悲嘶哑的声音说道:“楚欢,是不是快过年了?”

楚欢和荷月均是一怔,就见师傅站在门外,气色萎顿神容枯槁,但好歹是站着说话了。

荷月抢先答道:“啊,对啊,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好像再过六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卫悲“哦”了声,他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木然道:“你们两个这就下山去办些年货回来吧,别怕花钱,多带几坛酒回来。”说完他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回到屋里。

荷月望着卫悲背影消失,傻傻地问道:“今天是啥日子?师傅居然醒过来,还想到该办年货了。”

楚欢笑道:“管他呢?”与荷月麻利地将伙房收拾干净,又向卫悲打了声招呼,两人相携下山来到小镇上。

作为无量剑阁弟子,包括卫悲在内师徒三人每个月都能领取到若干银两以敷日常之用。但卫悲从来懒得去领,这些年三人吃喝用度所有开销全靠楚欢采药打猎所得应付。但辛苦得来的银两却大多被卫悲慷慨大方地换作了酒钱,因此日子始终过得紧巴巴。

所幸上回楚欢下山“打劫”,在照夜狮子马鞍的褡裢里找到不少银锭,如今还剩着二十多两,过个年是绰绰有余了。

两人在集市上走一圈,荷月见什么都想买,很快楚欢的手里肩上便挂满大包小袋。

忽然楚欢指着街边一家绸布庄主动对荷月道:“走,咱们进去瞧瞧。”

荷月得着楚欢这句话,一个箭步冲进店铺里,兴高采烈地翻检起布料。绸缎庄老板迎上来乐呵呵道:“这不是小楚和荷月姑娘么,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楚欢打量着琳琅满目的布料,说道:“段叔,我想选块布料做件衣服,大约多少天能够取货?”

段老板望了眼正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的荷月,问道:“可是做给姑娘家的?”

楚欢点点头,指着其中一匹淡绿色的绸布道:“就它了,再请您帮我选个款式。至于尺寸嘛……”他看向荷月道:“好像要比她再高点儿,再瘦点儿。”

荷月一愣,醒悟到原来楚欢并不是要为自己缝新衣,而是另有其人。

她丢下手中布料,俏脸铁青道:“楚欢,你重色轻友,本小姐要和你划地绝交!”头也不回地冲出绸缎庄,把买来的年货一股脑全都留给了楚欢。

楚欢急急忙追到门口叫道:“荷月!”却见荷月置若罔闻,气呼呼撞翻街边的菜筐,撇进一条巷子转眼便没了踪影。

荷月一路狂奔,恨恨骂道:“什么人嘛,亏我还平日里那么照顾他,没心没肺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我才不稀罕一件破衣服呢,当我没钱买么?”

她漫无目的地在镇上东游西荡,怒气渐渐消了,转念又寻思道:“其实楚欢那家伙还不错,平时有好吃的头一个想到的总是我和师傅。为了一件破衣服跟他断交,有点不值得。算了,这次就饶恕他,我还是先回去吧。”

她怏怏不乐地独自回转穷情庐,并没找见楚欢的身影。一早的高兴劲儿此刻荡然无存,荷月没精打采地坐在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踢得身边的桂花树簌簌乱晃。

突然桂花林中响起一声少女的惊呼。荷月闻声跃起,如燕子般在林间飞过,朝呼喊传来的方向掠去。远远就见上回和清水天一起前来找楚欢的那个美丽少女,正被自己设在林中的一张捕鸟网裹了个结结实实。

荷月愣了下,南宫珏也已看到了她,急忙道:“这位师姐,请你帮帮我!”

荷月从树上跃下,来到南宫珏面前警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到南宫珏莫名其妙红了脸,荷月“哈”了声道:“明白了,你是来找楚欢的!”

她伸手解开缠绕在南宫珏身上的丝网,接着道:“楚欢下山去买年货还没回来。”

南宫珏略感失望,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荷月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估计等到天黑就差不多了吧。”

说话时她仔细地打量南宫珏。半年不见,这妮子出落得愈加娇艳,身穿翠绿色的衣裙,腰系明黄色的丝带,配上黑底银边的小蛮靴,明眸善睐皓齿朱唇,哪里还有初上无量山时乡下丫头的影子。

荷月不得不扪心自问,又不得不老实承认,虽然同是豆蔻少女,差异还是很大的。假如说南宫珏宛如开屏的孔雀,那自己就是只在墙头树上活蹦乱跳的小麻雀。

不过做小麻雀也挺好,至少逍遥自在而且从不挑食。荷月心里不屑道:“没想到楚欢也是个色鬼,而且是标准的好色之徒,重色轻友!”

南宫珏却不知荷月脑袋里已转过了偌多念头,她望着对面女孩不知不觉微蹙的浓黑细长的眉毛,迟疑道:“师傅只准了我两个时辰的假,怕是不能多等了。荷月师姐,能不能请您帮我转交一件东西给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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