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启细细地为沙斯清洗着身上的淤泥,仿佛在为同生共死的战友送行一般。他真的有些悲痛,眉宇间聚满了愁闷之色,或许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将会无聊地度过,因为没有人和他拌嘴,没有人和他呕气,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索然无味。
敌人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拥有刻骨的仇恨,一直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就好像刘天启和霍斯那样,他们之间是没有沟通或者谅解的余地的;另一种说是敌人,其实倒更像是对手,他们互相比拼,但又互相欣赏,任何一方的死都会招致另一方的悲伤,刘天启和沙斯就是这样的敌人,他们表面上争吵不休,但那只是原则问题上的争执,并不存在你死我活的争斗念头。
“呵呵,没想到最后送我一程的居然是你!”仿佛感受到了刘天启的悲伤,沙斯居然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虽然说话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勉为其难笑道。他的笑容因为疼痛的关系显得非常难看,不过在刘天启的眼里,沙斯此时的笑才是最真实的。
站在不远处的党卫军和卡波似乎并不在意刘天启和沙斯之间的对话,更何况因为声音比较小,他们也听不见,所以就干脆置若罔闻了。因为在他们看来,刘天启只不过是在跟一个尸体说话,既然是尸体,就没有必要紧张了。
刘天启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人不要那么傻的,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吧?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了,真的值得吗?”
沙斯艰难地笑了笑:“嘿嘿,我和你一样,做事从来不会后悔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算陪上性命我也不会改变想法的!”
可敬?可悲?可叹?
刘天启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沙斯了,以前他真的很讨厌这个人,可是现在看来,他又不是那么令人生厌,反而还会有一点点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们是那么的相似,同样的牛脾气,同样的做事永不后悔,同样的不管他人的看法,唯一不同的就是两人的人生观存在很大差异,可以说是基本相反的。但这也无法妨碍他们成为心灵上的好友。
擦掉沙斯脸上的侵染了血污的淤泥,刘天启苦笑道:“好了,不跟你争了,有什么遗言的话现在就告诉我吧,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帮你实现愿望!”
“咳!咳!”沙斯似乎已经开始内出血,咳出的唾液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看来他真的是活不长久了。
“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就是帮我报仇,帮所有的犹太人出口气!”沙斯罕见地露出狰狞的面孔,他确实是恨透了纳粹分子了。
刘天启轻轻点了点头,这点其实不用沙斯说,只要他能活下去,复仇的事情也只是早晚而已。
“呵呵,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答应你不要杀人了呢!”刘天启淡淡笑道。
沙斯轻轻摇了摇头,将地上的淤泥摇出一阵混浊:“不,我不想让你为难!况且到现在为止,我仍没有看出不杀人的好处,也没有看到杀人的坏处,所以咱们的赌局还在继续,我不会浪费遗言来要求不可能的事情的!”
刘天启会心地笑了笑:“有人说‘敌人往往比朋友更了解你’,以前我还不太相信,不过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沙斯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很难受似地笑了笑,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现在的他只能等待命运的制裁,甚至连自己解决自己生命的能力都已经失去了。
看着沙斯如此痛苦的样子,刘天启轻轻问道:“要不要我结束你的痛苦,也好安安静静地去天堂报道!”
沙斯感激地眨了眨眼睛,他甚至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天启闭着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在帮助沙斯擦洗脖颈的时候猛地一用力便捏断了对方的喉骨。
沙斯临死之前只是感觉到短暂的一些疼痛,紧接着便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他走的很安详,因为到死的时候还有个朋友陪在他的身边。
这时,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降下瓢泼大雨。
党卫军小头目看了看天空,又朝着刘天启喊道:“喂,洗好了没有?”
刘天启轻轻点了点头,沙斯的性命已经终结了,他也不再留恋什么,所以擦洗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天空中的两块乌云相撞,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乌黑的天际也闪过一道白光。
离去的卡波终于跑了回来,手中还牵着两条经过特殊训练的军犬,它们最擅长的就是处理尸体!而且是人的尸体!
“把那个家伙给我绑到卡车上!”党卫军小头目指着地上的沙斯对身旁的卡波说道。
卡波立即领命,在司机的帮助下将沙斯牢牢地捆在了卡车的外壁。直到此时为止,他们仍然不知道沙斯已经死了。
其他的囚犯也不知道,他们只是紧紧盯着地上的两条军犬和耷拉着脑袋的沙斯,眼中的惊恐表现的非常突出。
“去!”党卫军小头目放开了军犬的缰绳,嘴角咧起兴奋的笑容。
两条军犬得到命令,飞快地奔至沙斯跟前,开始了残忍的撕咬。或许它们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残忍的事情,在它们的眼里,沙斯就只是一堆肉而已,一堆可以让它们填饱肚子的碎肉。
“啊!”很多的胆小的囚犯惊恐地跌倒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哭泣着,他们长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情景。
即使是刘天启这样的铁血汗子,在看到如此一幕的时候心中也冰冷异常,整个身体仿佛僵在那里一样无法动弹,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状态。
许久,他才从这种很不正常的情绪中回复过来,并且有些庆幸地想道:好好刚才杀死了沙斯,否则现在看到的场面或许更加凄惨。
他感到庆幸,不过党卫军和卡波们就感到有些无聊了,他们想看到的是一个活人被军犬撕咬的情景,而不是一具尸体被军犬食用的场景。
在他们看来,没有了沙斯的惨叫,没有了囚犯痛苦的挣扎,没有军犬的狂吠,实在是太过不爽,实在是浪费了他们的心思。
“咔嚓”一声,一道闪电突然劈下,暴雨顿时从天而降。
两只军犬叼着沙斯的胳膊和大腿躲进了卡车底部,在那里继续享用自己的美餐,而囚犯们则被带到了搭建的帐篷里面看管。这倒不是党卫军突然发好心,怕大雨淋坏了这些囚犯的身子,他们担心的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囚犯们如果继续工作的话可能会趁机搞出许多事情出来,那时便不好收拾了。
沙斯碎裂的尸体在暴风雨中孤零零地战栗着,战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