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赞一看,急忙说道:“杨兄弟留步,六哥亲口说的,要我俩请你回去!”孟良也在一旁说道:“是啊!六哥还说,只要你回去,还是一家兄弟,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苦衷。”
此话一出,杨延顺心中一热,不过转念一想,就算六哥不怪自己了,自己还能回去吗?回去之后怎么面对呼延佩显呢?杨延顺又看看身旁的耶律休哥,道:“有劳孟二哥带个话儿,就说中秋佳节有人更需要八郎陪伴,若是六哥定要见我,就请他上山来吧...有一个人,也很想见他呢!”
“谁啊?”孟、焦二人齐声问道。
杨延顺看着佛堂内的人影,低声道:“五哥,杨延德!”
孟、焦二人下山后,耶律休哥在耳边问道:“八郎,你真的不想下山?”“不想。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是夜,一轮明月高升,圆润如盘,皎洁如玉。八卦山庙前,一人一马,叩响了庙门。开门的小沙弥双手合十,问道:“不知施主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来人也连忙还礼,恭敬道:“还请小师父行个方便,向方丈通报一声,就说天波杨府的六郎杨延昭前来拜访!”
“来者是客,还请施主到庙中大堂等候吧!小僧这就去为您通禀。”
月色下,一名僧人快步从庙中后院来到大堂,就见堂中端坐一人,素衣长袍,面如冠玉,眼若星矢,长眉似刀,黑发披肩,颔下三缕胡须,一看便是饱读兵书、胸怀大志、腹有经纶之人。
那人自是察觉自己进来,眉目之间竟突然一变,紧接着缓缓起身,满目深情,最后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哭道:“五哥!真的是你!我是六郎延昭啊!”
五郎杨延德也急忙跪倒,兄弟二人相扶而泣,六郎问道:“五哥,你怎么会在此出家为僧啊?八弟又在何处?”
五郎答道:“此时说来话长,暂且不提。八弟在庙后竹林中饮酒,你我兄弟三人今日得以相聚,实乃万幸,何不把酒畅谈,赏月言欢?”
六郎应声道:“此来甚好!”
说罢,兄弟二人走向寺庙后院,出了小门,面前是一片竹林,明月当空,映出林中一条石径。走到尽头之时就见一块空地,中央摆放石桌石凳,石桌之上尽是美酒佳肴。
在桌前坐着一个人,正背对着六郎,黑衣长袖,举杯邀月。
五郎走上前去,轻咳一声,那人闻声转身,正是八郎延顺。八郎瞧见六哥来了,连忙跪拜。六郎将八郎扶起,没说什么,兄弟三人便依次落座桌前。
五郎率先举杯,道:“今日我们兄弟在此竹林石径得以相聚,真乃天佑杨门!我杨五郎先来敬天!”说罢,五郎举杯长空,一饮而尽。随后又自斟一杯,道:“这第二杯,敬咱死去的爹爹以及诸兄!”五郎跪在地上,六郎八郎也连忙跪在一旁。五郎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兄弟三人三拜九叩,而后相扶而起。
五郎再倒一杯,望着左右两位兄弟,热泪盈眶:“六弟、八弟,天可怜见,你我还有重聚之日!”叹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今日首开酒戒。
六郎见状,也自斟一杯,道:“五哥,六弟敬你!”
“慢!”五郎打断道:“六弟呀,这一杯酒,你应该先敬八弟!”
六郎闻言看看八郎,八郎则是不敢抬头。五郎继续道:“当初你重病在榻,命在旦夕,可有此事?”
六郎答道:“确有此事!”
五郎:“当时急需世间罕有的四种异物做引,可是?”
六郎:“不假!”
五郎:“你可还记得是哪四样?”
六郎正色道:“麒麟角、乌龙尾、金龙须、雌龙发!”
五郎:“不错!八贤王给你金龙须,此乃王恩,我杨家当以死报国以报其恩!”
六郎慨然答道:“为王家千岁征战沙场,虽死不辞!”
☆、金枪将醉酒赋诗
五郎杨延德继续问道:“那对耶律休哥呢?你因他是辽人而恨之入骨,同样,他亦对你怀恨在心,但他还是献出了麒麟角,此恩不当报吗?”
六郎不知所答,沉吟良久:“这......”。
五郎:“八弟貌似潜入北国辽宫,盗回雌龙发、乌龙须,此等恩情不当报吗?”
此话一出,八郎连忙道:“延顺为救六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乃兄弟之情义,怎敢寻求回报!”
六郎叹息一声,他虽憎恨耶律休哥,罪责八郎不该背国投敌,但本心还是可怜、感激八郎的。而且他向来认为,使八郎失落北国是自己的失责。如今经过五郎一说,自己更是觉得对不起这位八弟了,想罢举杯说道:“八弟,六哥敬你!往日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八弟原谅!”说罢饮尽杯中酒,八郎亦是举杯回应。自此两兄弟涣然冰释,再无芥蒂。
兄弟三人推杯换盏,竹林畅晚,酒过三巡,六郎杨延昭喝得醉了,站起身来,举杯望月,想起多年来宋辽两国交战,沙场争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悲从心来。他本便是忠良之后,亦有报国之志、征战之心,此间不禁醉酒作诗。
诗曰:月下敲蛅乡夜寒,征人不寐忆长安。
雾迷北塞逰魂泣,草没中原战骨衰。
直望明河临象国,谁将甘露捧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