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有话就等我们抓你回去见了大哥再说!”
杨延顺闻言想道:他们的大哥想必就是那于台文咯,我若跟他们回去见到于台文,只要拿出老光头给我的佛珠,定是也不会为难与我。可我现在并不想去见那于台文呀,况且...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还真是丢脸呀!所以说,我绝对不能跟他们回去!
主意已定,杨延顺笑道:“不可不可呀,今日我还有事,告辞啦!”说罢闪身便想逃下楼去,怎知那二人皆有武功在身,反应也不慢,一见杨延顺要逃,当即长剑刺来,根本未顾杨延顺死活。杨延顺只觉身后两道冷风袭来,心知不好,当即把身子一低,却躲得偏了些,躲过了那九哥的长剑却没躲过小妹的长剑。
长剑刺向右肩,划破了衣裳,却未伤及皮肉,惊得杨延顺一身冷汗,心道:这扬州城内果然高手云集呀,怪不得二师父说要那老光头保护我呢!
其实杨延顺哪里知道,扬州城内尽皆是江湖人士,而他自己本属于战场上的人,若说起行军打仗、攻城略地,这些江湖人士怎能比得过他呢!不过若是单打独斗,杨延顺此时又无兵刃战马,自然略逊一筹。有道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便是说此。好在杨延顺也有些武艺在身,况且这九哥与小妹也并非武艺超群,在江湖中也最多是二流中等的高手,故而杨延顺还足以应付。
眼见此间是逃不掉了,杨延顺便把身子一转,双手握拳,与二人打斗在一处。杨延顺身怀三十六路太【祖】长拳,此时与二人打斗十几回合也不落下风,但他心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自己一个战场上的人物怎能打过江湖中人呢?当即闪身来到临街的窗前,双拳呼出,一招“佛子出世”逼退二人,转身便跳下三楼,落在街中,冲进人群中逃走。
楼上的二人来到窗前,眼见杨延顺在人群中逃窜,身后还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紧紧跟随。那小妹正准备跳下楼去追,却被身旁的九哥一把拦住,“小妹,不要追了。我们还要急着回去见大哥,而且你这样持剑在街上追杀人,怕是会给大哥带来麻烦。我看算了,一个宵小之徒,不理也罢。”
小妹一听,点头称是,只得恨恨道:“下次别让我再看到这小人!”说罢二人转身离去。
单说杨延顺不知跑了几条街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并没有人来追,这才放下心来,坐在路的一旁歇息,心道:哎,出师不利呀!二师父还想让我在扬州城横着走呢,这下好了,连个欺男霸女的事都做不来,怎么说我也是威震边关的杨八郎呀,怎么到了这南国水乡,竟落得如此不堪!
他正在这长吁短叹,忽闻有人喧笑,循声望去,便见面前江面宽阔,水流平缓,两岸青柳垂杨,春风吹度,暖阳高照。江水当中画舫舟阁,往来如梭,南国才子佳人乘舟作乐,吟诗唱句,尽显风流。
杨延顺看到此处,不禁回想起当年汴京河上,王舟溯游,满座贵胄。三皇子赵休元、汝南王郑昭明、铁鞭王府小王爷呼延佩显、天波杨府八郎延顺,四人结伴同游,那场面远不是这些扬州士子驾着小小画舫可比的。可再看如今呢,三皇子登基大宝,九五之尊;汝南王权倾朝野、年轻有为;小王爷也成了天下唯有的双王爷...只有我杨延顺埋名隐姓,囚于南国,时也?命也?想罢,不禁口吟词句:
“南国佳丽,媚声依旧,风吹舟阁,一柳春风醉。”
“好个‘一柳春风醉’!不知下阙为何?”
杨延顺闻言一顿,循声望去便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立一人,身高七尺有余,一身秀才打扮,布衣长衫,青钗束发,两袖飘然,面润肤白,俊秀有加!不过看起来似是有些潦倒:两只布鞋蒙上一层灰尘,一袭长衫也略有古旧。但其身板挺直,满面春风,一双美目如兰,透着清澈无邪。靠得近些,尚可嗅到一丝书卷气息,定是那寒窗苦读的书生无疑!常言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南国别的不多,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倒是一抓一大把!哎...真是...真是棒极了!
那书生见杨延顺呆呆地看着自己,时而皱眉时而欢喜,最后一双虎目紧盯自己面颊,不禁脸面发烧、耳根发红,后退几步,躬身道:“在下唐突,方才冒犯了公子,还望见谅。”
再看杨延顺,依旧一动未动。书生尴尬万分,转身欲走,忽闻杨延顺一声叹息,吟道:“帝都竹马,今朝王侯,金樽浣酒,谁忆边关客?”当即心中一喜,又回转身来,赞道:“好词好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于...呃...在下文桀,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呀?”杨延顺笑眯眯问道。
那书生急忙答道:“哦,小弟颜查散,见过文公子。公子好文采,令人钦佩!”
“哪里哪里!”杨延顺笑得像朵花儿一样,见到颜查散看着自己右肩方才被那莲妹挑破的衣衫,不禁尴尬道:“被野猫挠了,莫要见怪哈!”
颜查散也是嘴角含笑,问道:“文公子落落大方,真乃性情中人也,不知可否与小弟交个朋友?”
杨延顺自是求之不得呀,当即答应,并带着颜查散到江边一个小酒铺坐下,“小二,上一壶好酒!颜兄,你我今日初遇,我便做东,咱们不醉不归!”说罢亲自为颜查散倒满一杯酒,随即也为自己倒上酒,举杯道:“文某不才,先干为敬!”
☆、路过江湖
显然颜查散还没适应如此豪爽的杨延顺,见其先饮,自己只得小啄一口,以表敬意。哪想正被杨延顺看在眼里,揶揄道:“颜兄如此饮酒,莫不是瞧我不起?”
颜查散一听,面色发红,解释道:“不敢不敢!”当即又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哪知饮得急了,呛了一口酒水,咳嗽不止。这下面色更加红了,也不知是酒醉还是害羞,看得杨延顺哈哈大笑。
“看来颜兄不善饮酒呀!”杨延顺说罢将其面前酒杯换成茶杯,又亲自为其斟茶,道:“颜兄饮茶便可!”
颜查散:“小弟怎敢如此无礼,还是饮酒吧,只是...慢些才好!”
杨延顺心中赞叹:不错,为人正派有礼,我喜欢!随即又道:“哎,颜兄多虑了,文某粗人一个,不在意那些礼数。倒是颜兄,莫要逞强,最后落得自己难受呀,那样我可会心疼的!”
说罢又是一阵大笑,颜查散把头一低,腼腆道:“多谢文公子体谅,不才实在是酒量颇浅。”
杨延顺点点头,又自斟自饮,忽听颜查散问道:“听文公子口音,不似是扬州人呀?”
“的确如此,我祖籍山西太原,家住...家住东京汴梁。”杨延顺说着面色一暗,心中略感伤怀。颜查散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道定是触及文公子伤心之事,自感愧疚,也不敢再多问,只是偷瞄着面前人脸色,生怕其责怪自己。
杨延顺自然不会那样做,只是伤怀片刻,随即便面露喜悦,饮酒笑谈,仿佛方才一瞬的感伤只是颜查散的错觉。二人随即交谈良久,杨延顺了解到颜查散家住扬州城外的小村,父亲本是及第的进士,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剩他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多年来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一来报国安邦,抒展心中之志;二来光耀门楣,摆脱穷困之苦。这令杨延顺颇为敬佩,便想助其一臂之力,但如何相助却是还未曾想好。
再说二人一个饮酒一个饮茶,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好不快活。颜查散的渊博学识,知书达理,令杨延顺赞叹;而杨延顺的阅历丰富,侃侃而谈,亦是令颜查散钦佩。直到日头西垂,风吹柳暗,方才想起时辰不早了,杨延顺结了酒帐,摇晃着站起身来,满面酒醉,大着舌头说道:“这日头落得忒快,着实让人不爽,贤弟,我先送你回家,明日你我再把酒畅谈!”
颜查散见杨延顺醉成这样,哪里还能让他相送,连忙起身扶住他,道:“文公子,还是我送你吧,不知你住在哪家客栈呀?”
杨延顺闻言不悦,道:“我不是说了嘛,不要叫我公子!我是个粗人,叫我杨老八就行!”
颜查散一听,杨老八?这怎么还改了姓氏了?随即一想,他定是喝多了,也未去在意,口中又不能再叫公子,便道:“好好好,小弟就叫你文大哥好了。文大哥,你住哪里呀?”
“我住东京汴梁...不对!我住在上京平章府...也不对!我住在军营里...还不对!哎呀,我住在哪里来着?”杨延顺酒气熏熏地问着颜查散。
颜查散一听,得了,看来我是问不出来了!还是直接带到我家去吧!想罢便扶着杨延顺向扬州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