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向来只弹琴,能有什么烦心事?”
“你还记得冉柟么?”广陵抽出一张宣纸,于左上角写下名字。
“那个穿红衣服,总爱来挑刺的头牌?”
“是啊,他被赶出去了。”
唐渡函疑惑,“说详细点。”
“你走后陈叔□□的新人叫文燮你可还记得?”
唐渡函想起那日文燮头一次出台在一楼大厅献艺的场景,“有点印象。”
“也不知冉柟给文燮下了什么药,全身长满红色疙瘩,后来更是恶化得发脓,陈叔知道了将冉柟打断半条腿扔了出去,那天正好下着雨,冉柟被几个大汉丢在后门口,我从这上面往下看着当真像弃狗一样。”
唐渡函一手紧紧握住茶杯,“那文燮呢?”
“往后院洗衣扫地去了,可怜年纪轻轻尚未遭遇什么大风大浪,经此一事后神思也变得有点恍惚。”
“陈叔这下岂不折了本?”
“这有什么,牡丹不在有山茶,闲月阁最不缺人。”
“还好你一向不招事,安安分分地倒也过得舒坦。”
“树欲静风不止,现下已经有人找上我麻烦了。”广陵笑。
“嗯?”
“陈叔让我教他手下新头牌弹琴,那孩子愚蠢至极,顶着张俊俏脸蛋就真以为事事无忧,隔三差四寻由头来挑刺,虽然不成气候,但也确实惹人恼。”
“你同陈叔说几句不可?”
“我在陈叔跟前哪有那地位。”广陵抬头瞥了眼对方接着幽幽地说,“上次你身边那个叫归云的丫头着实伶俐,办事也极妥当,同荀府上下关系甚好。”
“我知道,正准备把她嫁过去。”
广陵噗哧笑出来,“枉我高看她,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嫁过去能有什么好处,别滚上一身泥和不开。”
“由她去吧,留着也是祸患。”
“怎么,帮着荀驿杨监视你?”
唐渡函哑然,“你这局外人都看得如此清楚。”
“见多不怪罢了。”广陵起身,“你中午吃什么,咱俩出去下馆子,难得今儿那小孩没来找我。”
“我会让荀驿杨同陈叔知会的。”唐渡函说。
广陵笑,“多谢。”
下午广陵去大厅弹琴,唐渡函昏昏沉沉就着广陵的床被午歇。
睡眠愈浅,愈多乱梦。
荀驿杨在昏暗的傍晚来致宁庐迎娶归云,却用的新式婚礼走进欧式教堂;钟敬亭在大牢内见着荀夫人,两人抱头痛哭发誓要唐渡函血债血偿;六皇子终于得愿坐上皇位,自己躲在皇宫龙柱后偷看他走向金色阶梯,三皇子却突然从暗角落冲出来将其踢下殿台。
蹙眉惊醒。
“昨晚是不是受了凉,出了不少汗。”
“你怎么在这里?”唐渡函看着床边的梦中人淡然说道。
“小松说,你出了致宁庐除闲月阁再无去处。”六皇子轻轻拂过床上人额头的薄汗。
“……”
“打算几时回去?”温和的关怀一如以往。
“等广陵回来。”
“我已同他打过招呼,否则我怎么能坐进这里?”六皇子端过热茶,“喝了茶我们就回去吧。”
“哪里?”
“你应该不会想跟我去宫里,我也喜欢和你一起去致宁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