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渡函听着耳边的话,原本的固执好似被慢慢轻柔地腐蚀,竟然什么理由、凭据、保证恍惚间都不再需要,“你今晚还回去么?”
“你不赶我走就行。”
唐渡函抬高水杯遮住偷笑的嘴角。
第二天贫弱的冬日晨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唐渡函靠着枕边人的胸膛听着心跳声展眉安寝。
六皇子笑着看对方,明知假寐也不点明。
小松屋外轻声敲门,“公子,荀大人正在厅内候着。”
六皇子捏捏怀内人的脸颊,笑说,“现在装睡也不行哦。”
半刻钟左右,唐渡函穿着靛青色长袍走进大厅,“荀大人这么早不好好陪陪归云,来这里做什么?”
“今儿过了,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陪着。”荀驿杨笑,“归云说唐公子已经应允做回母家,特来商量吉日。”
唐渡函挥手,“荀大人安排便是,我这种闲人只时间最多。”
“那本月初六昏时,公子看如何?”
“小松,今儿初几?”
“初五。”小松一旁低头细语说。
唐渡函闻言笑,荀夫人那副面孔又浮现脑海,“甚好,既然事情已商量妥当,荀大人请便。”
荀驿杨走后,六皇子从里屋出来,“你同荀大哥近来关系好似比以往更差。”
唐渡函冷眼瞥去,“荀驿杨是你这边的人,为设计连发妻也能弃之不顾,你……”
“我不会,”六皇子紧抱住对方,“我不会。”
☆、云散
等到上午六皇子回宫,唐渡函吩咐小松备办归云的嫁妆,“拣好的弄就成。”
离开致宁庐,走过东街前处就是闲月阁。
“你这几天怎么日日往我这里跑,什么时候哪位恩客误认了你拉去房里如何是好?”广陵打趣说道。
言者无心,唐渡函因此想起那日同三皇子于闲月阁的一夜风流,扯着嘴角说,“谁不知漱清室广陵的脾性,还会不长眼错认我?”
广陵笑,又压低声音说,“昨儿你走之后,我去陈叔那商量不给景风——就是那个小孩——教琴,隔着门我听见里面有一男子同陈叔细声细语的说话,原本我也没多想,正准备走,恰好听到陈叔惊讶地说‘友风’……”
唐渡函瞳孔瞬间睁大,“说得什么?”
“那男的说话嗓音又低又小,简直是苍蝇嗡嗡,只勉强听得什么‘卑贱’、‘玳瑁’、‘玉珏’之类的词,像是谈什么珠宝生意。陈叔你知道的,一向细心谨慎,除了那个惊呼之外,再听不到什么。”
唐渡函心想方霖咏怎会出现在闲月阁陈叔这里,矛头已经明显直指自己,但又苦于没有任何其他凭据,一时摸不透他心思,瞧着广陵又不能将其中原味诉诸,两头作难,心下郁结。
“瞧你急的热锅蚂蚁似的,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广陵倒了茶来。
“倒也没什么,只是多少心慌。”
“看你也坐不住,归云什么时候出嫁?”
“明天昏时。”
广陵吃惊,“这么赶?”
“早散早好。”唐渡函冷言。
次日中午,归云只身回到致宁庐。
小松开的大门,“还是原来那间房,好好休息吧。”
“小松哥哥,”归云未语先泣,“这些年,多谢小松哥哥照顾。”
“今儿是喜事,哭什么,”小松微笑着抚头,“快进来,外面冷,我已经事先烧好了炭炉,别新婚夜倒冻着。”
归云进了从前的厢房,四壁已经贴好喜庆的窗花、挂着红联,角落堆着好几个红色漆箱。
“吃过午饭了没?”小松又添了添新煤,“公子往宫里去了还没回来,说是不用等他。”
归云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