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道德的检验_麦莲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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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道德的检验(1 / 2)

我站在苑盛的篱笆栅栏外,看见宅子的门是开着的。蔡婶干活的身影,不时从厨房和客厅的门窗里经过。我的手触摸着雪白的门栅,我想取下金属铰链上的搭扣,然而我忍住了。从我无比郁痛的心坎深处,传出一个隐藏的思想的声音,不断地劝诫我,不要推开这扇门,——推开这扇门,而不能拉开遮挡错误的帷幔,便是推开一扇未来无尽悔痛的门啊!我惆怅地、恋恋不舍地转过身,猝如被一道始料不及的电弧光灼了一下,我的心脏停跳了一秒钟。

不知什么时候,俞先生和阿忠已立在我的脚后根。因为五内忧伤,我脑子里一片昏聩,现在见到俞先生,心内心外遽尔产生出一种眩惑的感情。有那么一刹,我两眼发潮,心律不齐,似一尊不会说话的木偶。俞先生低下头,目光探问地望望我。

“麦莲,你怎么不进去?”他问。

“我——”我稳住精神,勇气和力量又注回我的神经之中,他便是我最大的原动力,不仅是生理的力量,更有精神的张力。“我办点儿事,路经这里,顺便停一下。”

俞先生笑而不语。他的脸比白色更白,浓眉上方还多出了几缕宛如雕刻一般的疲累的纹理。

“俞先生,”我把自己的怃痛抛置脑后,担心地问。“你的脸色好苍白啊,你病了吗?”

立在俞先生后边,戆直敦诚的阿忠出口说:

“刚才俞先生——”

“阿忠,”俞先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使他不再说下去,阿忠立即把话刹住。

我从阿忠的表情里看出了他半露半掩的担忧。我忖度,俞先生必定身体不适,他不想让我们为他担心,因此我忍着不问。其际,我忘却了我所有的冤抑和苦楚,我心中只有俞先生一人,我的心只听从他的召唤。我的爱适才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一接近俞先生,便彻底苏醒了。

“我们进去吧!”我报以俞先生一个虔诚的眼光,微笑道。“我想喝杯水。”

现在是我的崇爱在说话,不是我的郁楚在说话。俞先生拿温和的目光瞧瞧我,颊上蔼然浮着恬悦的微笑,他的习性里有一种无法充分赞美的气量,有一种超越凡俗的善性,这是他身上特别使我着迷的特质。我和阿忠陪俞先生上楼。进了卧房,我们通力合作,照拂俞先生躺到床上,阿忠给俞先生盖好被子。做完这一步,我在俞先生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阿忠出去后,我向俞先生俯下身,问他:“要不要喝点儿水?”

“好吧。”俞先生说,眼底涌进一沦疲怠的笑意。

“等我一会儿。”

我走出卧房,阿忠和蔡婶伫候于门外。这二人都心地忠厚,将主人视如至亲;为了这个缘故,我与他俩私交甚好。

“蔡婶,帮我倒杯水,好吗?”我说。

蔡婶立刻照办,走下楼梯。

“阿忠,俞先生怎么了?”我问。

“我想是累病了。前段时间,俞先生出差到贵阳,那里连续下了十二天的雨,俞先生的风湿病又患了。出差回来后,他的事务更忙了,生活无节,一天也没休息过,而且这两天秋风起,又下了雨,他的合并症越发严重,刚才在办公室看策划书,还差点晕倒了。”

“夏医生知道了吗?”

“俞先生说,他回家躺一会就好,不用麻烦夏医生。”

“林先生呢?”

“林先生上午没回公司,下午要与客户接洽商务,他也不知道。”

“阿忠,你现在给夏医生打电话,把俞先生的病情详尽复述清楚;——也顺告林先生,俞先生病了。”

“好,我这就去。”

阿忠下楼后,恰好蔡婶把水端了上来。我接过杯子,回到俞先生的卧房。

俞先生躺卧在软绵绵的床上,我扶他起来喝水的当儿,感觉他的身体还很孱弱,疲劳乏力。我坐回椅子里,充满爱怜的俯首端详他。俞先生依然和顺地微笑着,他苍白的面色加之有点疲困,显得更令人心疼。我能这样看着他,灵魂深处感到很馨慰,也不知为什么。有些时刻里,我感到我们两心相知,互怀依存之情笃深,我对他的恋慕就像我自己的呼吸一样热切,我们的精神密不可分,任何事由都不能把他从我心里夺去!说到底,我对他的爱永矢不渝,我找不到离开他的力量,我情牵梦绕的只有他一个,又怎么能做得到忘情弃爱呢?

“麦莲,你好吗?”俞先生眯着眼睛注视我。

这是我本应问候他的话,他却问候了我,我心头一热。

“我还好——可是你病了,俞先生。”我轻言说;说是这样说,不能见到他的日子,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没事儿。”

“你不能太累了。别所有工作一次干完,让一些给别人去做吧,行吗?”

“好吧,听麦莲的。”

他乏累的笑容里流露出一种我熟习的蔼静的神情。情出于心,我轻轻揉摩他的右臂。

“是右边胳臂疼吗?”我问他。

“麦莲怎么知道?”

我记得鲍老板提过他的湿痹症,有关他的事我全都熟记在心。我闲日爱阅罗萍的医学护理著作,略懂一些医理常识。本病主要发生在多雨寒湿的季候,轻力揉摩患处,可使病人的肌肉放松并分散注意力,缓解患处周围肌群的挛疼。

“我有你的档案,什么都知道。”

俞先生被我逗笑了。

“麦莲。”

“什么?”

“最近为什么不来看我了?”

我的心在碎开来。日后,我怎么正面回答这些问题呢?我想把心里话统统直告他,又欲吐不能。唉,我不能直话直说。我望着他温存的黑眼睛,心里像刀割一样。

“前一阵子,我报考研究生;课业太紧,又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啊,是吗?——什么时候考试?”

“明年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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