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对上的片刻,叶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
“走吧。”没等他说出什么安慰的话,覃溱错开目光,率先朝副院长办公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拉灯了!
☆、旧伤口
叶澜跟在后面,拼命回想覃溱曾经提过的,有关陈主任的只言片语。
覃溱很少在他面前说工作上的事情。不,不止是工作,覃溱很少对他提别的任何事情。他常常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座沉默的火山,爱着全部,又不能拥有全部。
思来想去,他只能记起覃溱说过,泌尿科主任从他未毕业时入院实习就开始带他,一直都对他很是照顾,这两天的假期也是他特意安排的,除此以外,什么信息都没了。
走在前面的覃溱突然停下来,叶澜不留神撞在了他身上。一抬头,看见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覃健柏的名字还在上面没来得及被拿掉。
覃溱握住把手转了转,门没锁,直接就开了。
覃健柏坐在电脑旁边翻看文件,鼻梁间架了副眼镜。他又穿回了那身白大褂,脸上全是倦色。桌上摆满了厚厚的资料。窗帘拉着,电脑一闪一闪发出刺眼的背景光,打在他脸上,晦暗不明。
他把眼睛摘下来放在桌子上,冲二人点点头:“来了?”
叶澜第一次见他戴眼镜,不知怎么,远远看着觉得他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许多。他知道后面的对话自己插不进,默默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听着。
覃溱走到桌子旁,问得直截了当:“怎么回事?”
覃健柏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也不在现场,当时在场的护士说犯罪嫌疑人进来的时候,先是很礼貌地问谁是陈华东,护士以为他认识陈主任,就指给他看,然后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从包里掏出刀就直冲陈主任而去了。行凶之后犯罪嫌疑人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逃走了,他们只来得及先救治陈主任和报警。”
“他就是冲陈主任来的?为什么?”
“有可能。但我拜托了警局的朋友查了一下,他跟陈主任并无私人恩怨。我刚才翻了翻泌尿科的病历档案,四年前他曾经在院里动过一次包|皮手术,这是陈主任跟他唯一的交集了。”覃健柏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份病历档案递给他,示意他翻看,“那场手术,你还有印象吧?”
“我当然记得。”覃溱覃溱瞥了眼手术时间,把档案资料拿在手里,却不急着翻看。他直直地看向覃健柏,眼神闪动,“那是我实习期操刀的第一场手术。”
“对,医学院校的学生必须按国家规定到临床实习一年才能毕业。你在泌尿科的时候,陈主任很欣赏你,凡是有手术都把你带着。别的学生还在观摩的时候,你已经可以做三助四助了。后来他找到我说,想在你毕业前,指导你主持一次一级手术。”
覃溱低头,把病历直接翻到最后的结论上,又确认了一遍:“那场手术很成功,患者康复的也很好。”
“手术是没问题,但警局的人去患者家里调查以后告诉我,患者去年结婚了,一直没能成功怀上孩子……”覃健柏捏了捏鼻梁,“你懂我的意思吗?”
覃溱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太荒谬了,割包|皮不会对性功能产生影响。”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患者不知道。”覃健柏的语气满是疲惫,勉强安抚覃溱的情绪,尽可能婉转地解释着,“他去男科检查发现是原发性无精子症,他不能理解这个症状,觉得自己好好的,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次手术的原因。”
“他以为是手术影响了他的生育能力?”
“对。”
覃溱冷哼一声:“愚昧!”
覃健柏叹了口气:“现在的问题是,至少要到住院医师级别,才可以主持一级手术。不管怎么说,陈主任让你上手术台,都是违规行为。出于这个考量,虽然实际情况是你主刀,但病历上依旧写了陈主任的名字……”
覃溱猛地抬头看他,眼底漆黑一片:“你想说什么?”
“重要的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
覃溱笑了:“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覃健柏双目不错地盯着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去帮忙找犯罪嫌疑人,是不是?”
覃溱不语。
“就算你找到了,然后呢?告诉他那场手术其实是你主刀吗?”覃健柏声音提高,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大吼。
“那就这样让陈主任帮我背黑锅?”覃溱冷冷打断他,“这次是医闹,下次呢?犯罪嫌疑人抓到了吗?你能保证他不会再做什么?你敢吗?”
“院长他们还在国外,现在院里一团糟,警方还在调查,等会儿媒体也会来,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添乱了?”覃健柏无奈,“你从小就不听话,长大了也不让人省心。”
覃溱身形一滞,他慢慢地转过头去,一字一顿的问:“在你心里,我就只会添乱?”
“我不是这个意思……”覃健柏觉得头痛欲裂,想解释又无从开口。他深吸一口气,“总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就给我待在这间办公室里,哪儿也不要去。”
覃溱冷笑着,靠在椅子上,目光锋利如刀,一寸寸割过去:“呵,你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了。怎么,又想关住我吗?就像小时候那样把我用铁链锁在家具上?”
叶澜大惊失色,脑子竟无法消化他的话。
思绪被拉到很远的过去,自己看完《美国队长3》,大言不惭地对覃溱说:自由和幸福一样,都是有限的。没有不受约束的自由,也没有与生俱来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