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明,云漠掩(一)_浮生妄 《萍聚浮生?上》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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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明,云漠掩(一)(1 / 2)

皎月明,云漠掩(一)

朝阳方起、晨露未歇,几方鼎沸的人声掩盖幼鸟的泣啼,青石板上来回的脚步成了异样的鼓舞,好似正欢迎谁的来到。

「姐姐妳看这茶烹的可行?」

「行了,其他也赶紧备上,尧国的队伍应是要到了。」湘儿将一盏香茗递给巧藇,后者早在尚膳房奔波不知几回,一张白净的小脸布满汗水及绯红,喝着茶水都显得热。

「尧国也真是的,大宴之请不过几日,便这幺赶着来了。」

「呵呵,如此便不是我们能得知的了。」巧藇又何尝不知晓尧国如荼如火是为何,只是闷在心里独乐了。

「也不知天恒这当事人现下是何模样呢……」巧藇未搁置手中的忙活,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连不远处来了人都没察觉。

「妳们看看,瞧来于姑娘身体是大好了,才能净做些不知廉耻的勾当!」

「啧!卫公公怎幺没看好门房,让只大疯狗出来,咬了人会得病呢!妳们瞧,这不正汪、汪、汪的吠呢!」

不待巧藇回神,湘儿早一步档在前头替巧藇顶了怜儿,话语一出再搭配湘儿浮夸的神情,逗得在场众姑娘皆是忍不着,自然也包括怜儿后方的姑娘们,跋扈的气势被扯低,使得她不禁跳脚地大声嚷嚷起来。

「杜湘儿!妳给本姑娘瞧清是在向谁说话!」

「喔?原来是怜儿姑娘,怎地不说人话呢?」

「于巧藇!妳都是如此惯着尚膳房的人?眼里可还有辈分、王法!」

「怜儿姑娘若要论辈分、王法,怕是难以说服众人。」众人的喧闹早让巧藇失了专注,起身将一身官袍整理妥当,素日带笑的面容少了温润、多了分默然。

「哼,我长年待在殿下身旁,可从没忘却本份,何来无法说服之说!」

「如此,妳为何能同我如此说话?」

「妳!别以为有张伶牙俐嘴就了不得,自个什幺身分做什幺事……」

「不敢忘却,还请问怜儿姑娘来此可有吩咐?」

「哼,自有吩咐,我家殿下欲在阁中与友人品香茗、小点,妳可别怠慢了!」

「还请殿下稍待,等会便命人……」

「谁要妳打发了,殿下便是要妳亲自至凝霜阁!」巧藇未完的话句在怜儿的气焰下无影,此一来一往竟又是让湘儿起了恼火,不顾众人拉扯也要向前理论,巧藇见状只得赶紧应下。

「巧藇绝不轻忽,还请怜儿姑娘回覆。」

「哼!」

「那蠢材还以为自己多高尚呢,竟敢……」

「湘儿,方才之事妳也有错,便少说点。」湘儿嘟哝着却是乖顺应下,众人也在沉闷的气氛下一哄而散,仅剩晴悦、晴若几个姑娘帮衬着巧藇準备至凝霜阁。

巧藇早早备好茶点,一身端庄且谨慎地来到阁外,此前来至凝霜阁总是带着沉重,今日却有些许不同,许是那日听闻轩瑾诉说轩凝之事,令巧藇开始同情这个被囚禁在牢笼的姑娘,如此令人称羡的一切,不过是甜美的包装罢了。巧藇繁琐的思绪未完,却硬生被怜儿档在廊道。

「敢问怜儿姑娘何意?」

「殿下没让进,自是不能让妳硬闯了,若是坏了殿下好事可该如何?」怜儿张着双臂,夸张地拦下巧藇,并对其嘴角微挑,投以嗤笑的目光。

「那我等便是,无需张牙舞爪地。」

「哼,谁稀罕与妳一般见识!」

「……妳大可不必喜欢我,可真没必要与尚膳房的姑娘如此,纵使不是她们,妳也可以善待其他宫人,他们与妳别无一二,深宫不乏勾心斗角,却是知心难求,何必树敌呢?」

巧藇只比怜儿略小,两人可说是差不多时间进宫,也曾一同待在轩凝身边服伺过几个日子,这宫中大抵没人比自己了解怜儿,不过也是个出身低微的孩子,就怕被欺侮、被看轻。

「我自是讨厌妳,连带妳身边的人都厌恶,为何要给他们好过?至于其他宫人,我更是瞧不进眼底!」

「怜儿,妳可想过离开宫中?」

「于巧藇,我可不是来此与妳谈心,就不能安份点闭嘴?」

「妳都如此厌恶我了,也不怕妳再觉得我唠叨,那些日子我不曾遗忘,因为那是我记得的,最纯粹的妳。甚至我还记得,妳为了捎封家书,夜半偷偷起身来我身边想取纸,却打翻了一沓宣纸,结果那日我们整晚没睡呢!」巧藇几分笑意迴荡于嘴角,低垂的眉眼微弯,却不见身旁怜儿僵直的身躯。

「妳是同我打苦情戏码?好少点疼?」

「不,只是觉得咱俩针锋相对时多了,竟有些嫌弃,本以为自己是绝不会混进这混水的,竟还是如此了。」

「……人都是会变的,妳也早不再是人人欺侮的小奴了,何须感叹。」怜儿沉默了会,才幽幽开了口,微小的声音如游丝,听得并不真切,却好似时光回溯,令人怅然。

「……」

「行了,别耽搁了奉茶的时间,还不赶紧入阁?」

「明白了,最后在同妳说句,劳心了。」巧藇莞尔而笑,向着怜儿微微地颔首便转身离去,空蕩的廊道只剩怜儿喃喃的细语。

「我就是讨厌妳这点,真心讨厌着。」

凝霜阁内琴声铮铮,不时还有人交头接耳的欢笑,尚未进阁内的巧藇听得并不真切,却在心里难得惊讶轩凝竟如此好心情,一抹浅笑未完,便被一道熟悉不过的沉稳勒住了双脚。

「殿下琴艺精湛,无须微臣指教。」

「你不总说音律为何……」

轩凝妖娆的声音迴响,令人听了都难以忘怀,可巧藇却深感冷得彻底,方才怜儿说的坏了殿下好事,怕就是南宫誉及轩凝两人独处的内阁,略微颤抖的双手起了胆怯,迟迟无法迈步,而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为何畏惧。

「巧藇姑娘?殿下已好等了。」

「是……」一小宫女跟在后头不明所以,便在旁轻声提点,而轩凝好似有所感,便向着格外的屏风看来,带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巧藇迈出屏风,仅是微微抬眸便见着那宽厚的背影及正对她笑的轩凝,一笑百媚的模样皆是万千风情,却是羞得巧藇不忍再看向那对璧偶。她略微低垂的面容看不清情绪,轩凝也不在意,刻意忽略南宫誉背对的那片风景,并不打算出声让南宫誉看向来人,还拉着南宫誉一袭墨黑的衣袍,娇嗔着闹着。

巧藇将木盘轻轻搁置,声音轻得令人不甚在意,如同她在这片如画的景色里,是如此微不足道陪衬,衬得两人浑然天成。思绪乱纷飞,她仍是稳稳地将手中的茶水慢沏,直至耳畔传来一琴一箫的合音后,慌乱了手脚。

「啊!巧藇姑娘可还好?」

「无事……」此一岔,巧藇手中的滚水黯然了整张桌案的花布,本欲不惊扰地收拾,却不想后方的小宫女竟慌忙地出声,引来前方两人的注视。

轩凝本就想刺激刺激巧藇,却不想让南宫誉见着她,岂料闹了齣惊慌,轩凝压根不理睬究竟发生何事,望向南宫誉刚毅的侧脸,只见那素日平波的深渊,竟随着两道逐渐靠拢的剑眉氾了波澜,直叫她压在弦上的葱白都要出了血。

「……」轩凝抬起纤纤葇荑,不轻不重地扣在南宫誉持箫的手上,像是宣示主权又好似禁锢着南宫誉,一切极为自然般行云流水,却烧疼了巧藇及南宫誉的目光。

「温儿,带巧藇姑娘下去好生歇息,这儿不麻烦了。」

「是,巧藇姑娘咱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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