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沈嘉卓。
“你,过得好不好?”
沉思良久,稳住了心里的波涛暗涌,林淮终于开口问道。
“不好。”
沈嘉卓想都没想,直勾勾地盯着她,迅速地回答她。
“呵呵。”装傻充愣一向是林淮的强项,她当然知道他下一句想跟她理论什么,于是赶紧聪明地转换话题,小心翼翼地问道:“莫言妍呢,她,好不好?”
沈嘉卓眉头又是一皱,心里有一千万个想要冲上去掐住她的冲动,他咬了咬牙,在心里狠狠说道,好得很,林淮,一招比一招狠毒啊。
按捺住心间的怒气,沈嘉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她,“她很好。”
毫不意外地听着这个答案从沈嘉卓的唇齿间蹦出来,林淮心里那一丝微弱的光亮瞬间便熄灭了,留下一阵焦灼的气味。
她艰难地扯着唇角,勉强地“呵呵”笑了两声,问道:“既然她过得很好,你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沈嘉卓的心,像是被塞满了铅石般沉重又压抑,看着林淮那么自如地说着他和莫言妍之间的关系,他满心欲裂的撕痛感居然都一分一毫地转变成了怒火,他能感觉到,他的眼眶开始发红。
沈嘉卓尽力地克制着,冷冷问道:“好吧,那就如你所愿,我们都过的很好。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林淮又是“呵呵”一阵笑,沈嘉卓没说话,一直直勾勾得盯着她。
林淮伸手在雪白的床单上搓揉了几下,又干笑几声,呃,哪个神是万能的能告诉她在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办?
沈嘉卓已经慢慢地离开窗子向她靠了过来,林淮忍不住地将身子往后缩在一起,胆战心惊地望着他。
沈嘉卓一步一步走得笃定,眼神却越来越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凑到她的面前,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死死地盯着她:“问啊,林淮,你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出来啊。”
林淮愣愣地看着他,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生气的沈嘉卓,即使在那个荒凉到寸步难行的晚上,沈嘉卓也没露出过这样怒到极致的表情。
那晚的他,更多是濒临悬崖般的绝望,而此刻的沈嘉卓,右手捏着她的下巴,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林淮终究是不怕死的战将,她弱弱地看着他喷火的眉眼,颤颤地还是将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你们,有孩子了么?”
“轰”,沈嘉卓这尊易燃体终于被她彻底点燃了。
伸出手去辗转捏着林淮的下巴,沈嘉卓冷冷笑了两声,紧紧咬着牙齿,从牙缝里开始往外蹦字:“见我就是为了问这些?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林淮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沈嘉卓还不解气,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份,捏着林淮下巴上那根尖尖的骨头,几乎是嘶吼着说:
“恩?是吗?就是为了知道这些么?好,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跟她好的很,孩子一堆,别提多幸福了。
恩?满意了么?开心了么?这样你就能毫无芥蒂的跟慕夕白头到老了,对么?
哦,对了,说到这里我也很好奇,怎么,你跟他也有孩子了?多大了?会打酱油了么?
哦,对,我还没恭喜你呢。”
林淮咬了咬嘴唇,瞪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眼眶里,隐隐泛起了泪光。
她本来就长了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这会儿瞪起来,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沈嘉卓心下一软,捏着她的手放轻了力道,林淮皮肤薄,沈嘉卓刚刚这么一捏、一松,林淮的下巴上马上就是绯红一片。
沈嘉卓看得心下一紧,颓然得放开了她,扶着床挨着她坐了下来。
虚弱地叹了一口气,沈嘉卓再没力气质问林淮,仿佛刚刚那一下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林淮还是没有说话,目光涣散地坐着。
沈嘉卓撑着头看着脚下的木质地板,喃喃问:“林淮,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六年。
林淮听话地再也没有联络过他,他却还总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她一定会回来,会回到他的身边。
这么些年,他做了好多梦,梦到她来见他,抱着他,哭着告诉他,她爱他,她是他的。
梦里,她哭着要他抱紧她,她说“沈嘉卓,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每一次在这样的梦里醒来后,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黑暗里,沈嘉卓连伸手触一下枕边的空气力气都没有。
他总是想着,也许是真的呢,也许她就睡在他旁边,像以前一样,睡梦中都带着笑意,嘴角弯弯?
多少个黎明来临的时候,阳光切切实实照亮他周遭的黑暗的时候,他才有勇气面对现实,他是一个人,而她,早就不在她身边了。
做了太多这样的梦,以至于到后来他都不再相信梦了。
早上依旧很早便醒过来,习惯性的拿手机刷她的动态,竟然看见她说要来这个城市。
难以置信得他还幼稚地伸手掐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痛楚传来,他简直欣喜若狂,盯着手机把那张机票的照片看了再看。
七点,他就像个初识爱的毛头小少年,第一次去跟心中爱慕多时的小情人约会般,一丝不苟地洗脸、洗头,胡须也刮了好几遍,甚至连衣服也千挑万选。
八点便难耐地坐到了机场的椅子上,内心焦灼,度秒如年。
十一点,她的航班总算是到了。
她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立刻的,他就看见了她。
她变了好多。
以前她总是剪齐脖的短发,发梢两边朝里弯,衬着她圆润的苹果脸,额间一排齐齐的刘海,俏皮又可爱。
那时她总抱怨她发量少,想去弄个大波浪,他总是捧着她的脸宠溺地看着她说“这样挺好的,很适合你”。
他们分开后,她一度把头发剪到了极短,照片贴出来,她那些狐朋狗友都留言问她是不是真疯了。
他看着,心刀剜般疼。
他是了解她的,疼痛的时候就会找别的出口发泄。
剪头发,打耳洞或者是狂熬夜,她始终喜欢一个人默默地舔合伤口。
当年遇见她的时候,她也是为了慕夕剪短了一头袭腰的长发,那时他走了,林淮也着了魔般剪了个寸头。
而今再看见她,她的头发已经长到很长了,翠色长裙,白色的船鞋,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