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此人,是不是李青筠,他是也不是。”
李锦想收起画轴,霁景却执着不放,霁景的神色说是诧异,不如说是战栗。
“你是韩家人,理应知道十余年前,韩家曾百余口入狱,所为何事。”
李锦叹息着,打消了收画轴的念头,默默喝起了茶。
家人不大提起,但如此重大的事,霁景自小就有耳闻,只知是受人陷害,而罪名是谋反。虽然后来逃过灭门之灾,然而上一代人,无不是提起便浑身战栗。
“他是谁?”
霁景摩挲着画中少年的眼睛,他摇着头,他脑中浮现的是李青筠那形骸枯槁的模样。
“六皇子赵豫。”
李锦压低了声音。
“也是侥幸,若不是你随我北上,只怕你韩家又有牢狱之灾。”
“不是,他不是皇子,他说他父母双亡,兄长不相容,他七岁上的华山。”
霁景重复着李青筠的话,他记得很清楚,这人怎么可能是位皇子。
“壬亥宫变,你不是皇城人,家族又不入仕途,你可能不曾听闻吧。”
李锦搓搓手,将风袍揽了揽。
“先皇在位时,偏宠李妃,李父权倾朝野,大臣多有怨言。壬亥某日,先皇病重昏沉,大臣属意二皇子齐王,便囚禁李妃,诛杀外戚,引齐王入宫。齐王,便是当今圣上。而六皇子,便是李妃之子。”
“先皇因受惊吓而驾崩,齐王登基。圣上是仁厚之君,不忍加害豫皇子,便将他送往道观。”
“他却也未曾骗我,确实父母双亡,兄长不相容。”
霁景苦笑摇头,听了李青筠的身世,自己那份战栗之情已逐渐驱散。
“若无壬亥宫变,只怕当年圣上是谁未可知。”
李锦将这句压得更低,几乎听不清楚。
“又是因何牵扯了韩家?”
他是落难皇子,住于华山,为何牵扯到南地的韩家,他们不过是商贾。
“我听闻,那落雁峰上埋了位侠客,是你韩家人。”
李锦仰头,指向云雾深入的一处高峰。
“韩其鸣,论辈分,是我从兄,然而年长我十余岁。”
“那便对了,霁景,我也只是听闻,可见传闻是真的。”
“何种传闻?”
“当年兵围华山,便是索要二人,豫皇子与你从兄韩其鸣。”
“你是说,他们认识?!”
霁景揪着自己的衣袍,他觉得心脏猛烈跳动,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如何相识我不清楚,然而听闻有极深交情。你想韩氏当年因何被冠上谋反罪名,又因何入狱。正因与豫皇子有莫大的干系。”
“他自幼被送往道观,当了道士,家族又遭杀戮,凭什么谋反,何来谋反之说?我韩家只不过是个南地商人无权无势,又如何协助谋反?”
只是听闻,也不免心中不平,为李青筠,也未韩其鸣。
“卫国公有意斩草除根,并非圣上的意思。”
“而后呢?我从兄是如何死的?”
“不得而知了,当年围困之事,出动的是禁军,即使家父,也不能亲眼目睹。”
“不过,倒是听闻,豫皇子被捕获后,便囚禁在此。”
李锦指着不远处倒塌破败的小木屋。
“有六位守卫,都是武艺高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