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妳们是我的双翼

记得国中的时候，曾经有一位挺活泼的女孩喜欢上我。

她在课本书页里写下了我的名字，下课时间总是跑来找我，偶尔还会假借问功课的名义打电话到家里。

那时我还没喜欢上小芷，而那女孩的人缘也着实不错。许多她的姊妹淘都跑来找我，莺莺燕燕，叨叨絮絮，试图说服我与那名女孩在一起。

被人所喜欢，应该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吧？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有多不完美，所以会对这样的自己能够被人喜爱感到由衷喜悦。

话是这幺说，可当时的我却完全没有喜悦的感觉。只觉得非常厌烦。

每个人都在说：「她真是超喜欢你的！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该容忍一下，她是被爱情沖昏头了，身不由己。」

可我实在无法容忍。我感受不到被爱的喜悦，也感受不到荣幸。

我想问题的癥结在于那个女孩实在是太活泼了。活泼到我无法分辨她被爱情沖昏头前和被爱情沖昏头后有什幺样的不同。

不论是与我相处还是与她的姊妹淘相处，她看起来都像是自律神经失调。

这样的情感最后让我以很冷硬的方式拒绝了那女孩。少女终究没在我心底激起一丝涟漪，反而始终像是吹皱一池春水。

在那之后，我思考了很久。

终于明了「矜持」对一名女孩有多幺地重要。

我想，「矜持」的意义不在于这个词本身的义涵。而是以「矜持」的时候有多幺「矜持」来突显出「不矜持」的时候有多幺「不矜持」。

我把自己深思后的总结说出来与小芷分享。小芷皱眉，说：「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幺鬼。」我有些窘，想说小芷有时候说话实在太不矜持。

其实当时我自己也不太明白。一直到很多年后，「傲娇」和「反差萌」开始流行，我才真正弄清了自己的想法。

在那之后，很长地一段时间。

我总以为，女孩子最动人之处，就在于矜持与不矜持之间。

而当自己亲身经历了H子的矜持与不矜持，我才明白见到那样的美、那样的动人，未必全是绮丽风景。

女子风情万千，哀伤、惆怅皆属之，何止明媚旖旎而已。

H子喜欢上了我。

她的反差不是从「矜持」到「不矜持」，而是整个反过来。偶尔撇见她眼底的情绪，实在令我感到很难受。

记得自己曾经设想过像是牛肉麵店千金和马卡龙店员那样的问题，但想归想，从未假设自己会亲身碰上。

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思考，代表着当年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一样不会明白。

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明白爱情既然是种情感，没有专一的强制性，为什幺不可以同时爱着二个人？

而既然已经爱上了二个人，木已成舟，又为什幺不可以同时和二个人交往？

我设身处地、以无比具有代入感的方式重新思考了当年的问题。

想了很久，痛苦不堪，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又偏题了。

话说第二题、同时跟二个人交往什幺的根本就与我毫无干係。我本就没有勇气和小芷在一起，怎幺会费神去想第二题？

这发现对我来说像是一道灵光打在天灵盖上。我意识到自己似乎很希望能与H子交往。

我想，我是没有办法让小芷坐视我与另一名女孩谈恋爱的。所以当我想与另一名女孩谈恋爱的时候，必然会选择拉上小芷一起谈恋爱。

而H子是我想要谈恋爱的对象，所以我得把小芷找来凑成三人行。

这就是我会去思考第二题的原因。

弄明白原因之后，我没有感到高兴，反而觉得愈来愈糊涂。

我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喜欢小芷多一些还是H子多一些。

我很想和H子在一起，但却没有强烈地、害怕失去的感觉。由此观之，我应该是比较喜欢小芷的。

可为了能和H子在一起，我意志有些鬆动，甚至想鼓起勇气把小芷拖下水，似乎又该是喜欢H子多一些。

小芷是我青梅竹马，半个灵魂。H子则是我梦中情人，情慾所繫。

我想，如果不用二选一，而是和小芷、H子一起共度此生，该有多好？

如果真有那幺一天，我不会再作其他念想，一生就只喜欢着这二个人，和这二个人天长地久地在一起。

想是这样想，现实的规则却还是无情，哪里敢把小芷拖下水。

我难以想像自己有一天必须领着H子去见小芷，然后牵起她们俩人的手说：「从今而后，妳们便以姊妹相称吧！妳们是我的双翼，不要彼此妒忌。」我觉得小芷和H子一定会连手把我阉掉，让我一个人当姊妹当个够。

我不断地思索着，试图在三个人、三条线中寻出答案。

H子对爱情的处理方式与小芷不一样。儘管H子现在还没有说什幺，但必然将在某一天说什幺。而且可能很快，是不久后的将来。

在那天到来之前，是否能找出属于我们三个人解答。

我诚惶诚恐，委实没有半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