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就当自个念的是医学院

记得某部电影的台词是这幺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

我与H子在大学鬼混了三年半，期间犹如文革时牛鬼蛇神踏平孔家店，待到大四下学期，面临着延毕的压力，终于也到了偃旗息鼓、乖乖偿还的时候。

仔细想想，混了三年半，只要认真半年，这门生意其实是赚的。赚了三年！

再仔细一想，其实哪怕延毕读大五也是赚的。

只是赚得比较少，从赚三年减为赚二年。

以此类推，若是某生想要收支平衡，不佔学校便宜，也不让学校佔便宜，兴许可以选择读到大七。就当自个念的是医学院。

如此一转念，我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叹不已，心情如释重负。觉得既然这样，那延毕一年好像也没多大关係。

我迫不及待地与大家分享想法。H子深表认同；小芷用手指着我，嘴唇微颤，像是要说：「烂泥不上墙。」

子由摇摇头，说我执迷不悟，至死不悔。

我不服，跟子由说：「你放屁。我这是国小数学学的扎实，没有把学过的东西还给老师。」

说到底，我始终觉得大学的精神是种「开心」的精神。

因为之前的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实在把大伙弄得太烦太厌，所以不得已，在最后的求学阶段搞个高等教育出来平息众怒，让大伙自由海选。

这正如餐厅的菜色搭配被诟病久了，往往会转变成为自助型式。

我想，我不指望大学文凭能带来工作上的保障，正如我不指望未来工作时缴的劳保能在几十年后保我退休无虞。

一万年太长，只争朝夕。

我想要抓住青春的尾韵，挥洒最后的自由。只是如此而已。

最后的半年，小芷和子由的学分雄厚，照理该成为彻底的閑人，但成为閑人的只有子由，小芷仍就是每天学习。二相对照下，显得异常忙碌。

我有些迷惑，问过小芷后，才明白她打算考硕士班。在高等教育这个层级再战一年。

事情来的突然。我脑袋不够灵光，有些结巴，说：「妳、妳继续要读硕士啊？不跟我一起毕业啊？」

我想从小不管做什幺事总有小芷陪着，却没料想小芷长大了、翅膀硬了，居然这幺没有良心。

我愣愣地瞧着她，在心里想的幽怨。小芷却是噗哧一笑。

小芷摸了摸我脑袋，柔声说：「你在犯什幺傻。你还有一年兵役，如果与你一起毕业，该怎幺一起就业？」

我恍然大悟。感动之余，也总算给自己找到个绝计不能延毕的理由。

我想，小芷虽然优秀，但这所大学的博、硕士班也不算好考，万一我延毕，再加上兵役那就得是二年。

小芷若还想等我，光读硕士恐怕不够，得要再去拼搏士班。

学海无涯，回头是岸。这实在太难为她。

有小芷陪着一起认真，我与H子多少又添了些干劲。

说起来，重修这事儿是有些丢脸的。毕竟整间教室都是学弟学妹。身处其中，总有些为老不尊、上樑不正的味道。

也因为这个缘故，在分组报告的时候，我与H子往往不好意思和学弟妹一组，凑成一般讲师要求的四到六人。而是选择吃点亏，二人彼此多担待，完成较为吃重的报告量。

H子与我在图书馆相处的时间愈来愈多。

我茫然于与H子的未来，常常乘H子神情专注的时候偷偷瞧她。

每回偷望H子，我总是眷恋、总是想着：「这就是我所深深迷恋的女孩。」

我喜欢看H子叼笔的样子，喜欢看H子趴下酣睡的样子，喜欢看H子整理耳鬓髮丝的样子，喜欢看H子抬手繫上马尾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喜欢H子的任何样子，就算之后伴随的可能是心痛，也想在心底刻画她的每个样子。

H子想要迴避与我独处，但无奈天意难测，二人注定结为同生共死的战友，注定在最后的半个学期胼手胝足，一起打拼。

如此长久下来，连尴尬都变得不那幺尴尬。

偶尔，当H子突然地陷入沉默，我总会想法子逗她开心。

我逐渐有些明悟，知道千错万错都是在自己身上。我有千百种对自己不开心的理由，H子却没有任何理由得因为我感到不开心。

毕业的日期一天天逼近，H子的气质逐渐起了变化。

我所难以理解的变化。

H子的本质很清、很自然。这样的改变发生在H子身上，就像是碧绿湖面融入一抹较为深沉油彩。

温柔，和煦，内敛。这是毕业典礼前二个月，H子给我的感觉。

我惊讶于H子心境与气质上的改变。

然后。

曾深深恐惧过的选择猝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