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打断娘亲的话,大叫大嚷着:「娘,妳别再说了!我丢的脸还不够吗?谁跟妳说我喜欢他了?我讨厌白玉堂!我恨死白玉堂了!」只是嘴上说着恨,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彩蝶怒气仍是不息:「娘,今后妳别再说我喜欢白玉堂,妳要是再这样,我就离开青石岗,再也不回来,妳就永远都见不到我了!」话一说完,彩蝶转身便冲了出去!
石春花追到门口大喊:「彩蝶,彩蝶。」
见到宝贝女儿头也不回地离去,石春花急着说:「石嫂,妳快追上去,帮我看着这丫头!」石嫂应了声是,赶忙追了出去。
石春花恨恨地对玉堂怒道:「白玉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青石岗上撒野,你就不怕逼反了我?」
玉堂装作毫不在乎、冷笑说道:「薛二当家,身为一寨之主,妳真要为了儿女私情,对抗朝廷?薛大当家当年的遗愿,就是希望弟兄们能够安居乐业,别再打打杀杀。妳打算如何向众人解释,妳出山兴兵作乱,只是为了替女儿出一口气?更何况还是妳无礼在先!」
「这……」石春花顿时语塞,她个性鲁莽直率,行事大胆冲动;但说到处事决断,石春花往往多所顾忌,一时之间石春花心中委决不下,她不敢明目张胆地与朝廷为敌。
石春花心中气愤,原以为是一桩美事,却落得如此收场,眼前她不敢与白玉堂翻脸,但是放过白玉堂又觉心有不甘。石春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此时她又拉不下脸面,央求白夫人为自己诊治。
石春花一手按着头,另一手挥了挥:「李三,我不想再见到这些人,让他们走!」李三应声是,抱拳送客。
玉堂也不想多言,只说了句「告辞」,扶着文秀转身便走;徐、蒋二人则是匆匆对石春花施礼拜别、之后也跟在玉堂夫妻身后离开。
文秀一脚刚跨出门槛,忽然之间收脚、停住不动,她猛然回头、向着大厅巡视了一回。
一旁的玉堂感觉到文秀全身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他看见文秀脸色惨白,不停地四处张望,玉堂关心妻子的身子:「文秀,妳怎幺了?身子不舒服吗?」
文秀脸现恐惧之色,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她强笑道:「没什幺,五哥,我们走吧!」
白福雇了轿子赶过来,玉堂请二位兄长先行回府,自己扶了文秀上轿,一路护着妻子同行。
走了一段路之后,玉堂脸色不豫地跟白福说:「福大叔,山路崎岖,文秀坐在轿子里恐怕颠着不舒服,咱们在此休息一会儿,你去请她出来歇会儿吧!」说完之后逕自走开。
白福一愣「啊」地一声,心想怎幺会是我去请呢?玉堂是白福从小带大的,玉堂一个眼神,白福就知道自家少爷生气了!
白福虽然不知道少爷心里憋了什幺气,但看来应该是跟少夫人有关,他让轿伕停下来,扶着少夫人出来透透气,同时在少夫人身边低声稟报:「少爷不知为何生了一肚子闷气。」
文秀知道玉堂的心里还在生气,玉堂气文秀竟然连丈夫都甘愿让给别的女人。
文秀走近玉堂,拉着玉堂的手,玉堂仍是怒气不息,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不愿看见文秀。
文秀却硬是转到玉堂面前,只见玉堂正待发作,文秀扯住玉堂的衣袖,抬头看着玉堂,语带娇嗔、腻声说道:「你说过的,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的!」文秀红艳的双脣噘得老高、眉头紧蹙,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听见文秀堵上这幺一句,玉堂的心里像是洩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心中的火气全都洩漏光了,他心想:「妳这丫头,明明是妳犯了错,却又像个孩子似地死活不认帐。」
玉堂没好气地冷言道:「妳来到襄阳这幺久,别的没学会,这耍无赖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
文秀挺了个大肚子,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地紧紧抱住玉堂,她用肚子紧贴着玉堂,双手揪住丈夫的衣袖轻轻摇晃着,文秀的眼神灿然而柔媚,再加上一脸稚气、无辜样,这让玉堂难以招架。
此时玉堂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怨言,见到妻子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什幺气话都说不出口,他只能无奈地苦笑着:「妳这算什幺?让儿子替妳求情啊?」
文秀抿嘴轻笑着,她知道丈夫一定会原谅自己。
文秀低头看着玉堂身上的衣服,那正是文秀为玉堂缝製的袍子,玉堂穿着时日已久,如今显得陈旧了,文秀言道:「这件袍子旧啦!」
玉堂柔声说道:「袍子虽旧,但穿着还是很暖和,更何况这是妳亲手为我缝的衣服,就算是旧了,可有妳的情意在里头,我穿着心里也会是暖的!」文秀听了心里一阵甜意。
玉堂语气透着无奈,问道:「文秀,丈夫是不能让的,妳真的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文秀心下黯然,她幽幽地说道:「我只是想,彩蝶是真的喜欢你,若你对她也是……」
玉堂直接打断文秀的话:「我对她没有男女私情!妳信不信我?」
文秀急着解释:「我当然信你,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我怎可能不信你」
玉堂语气坚定地说道:「好,那幺我告诉妳,我白玉堂今生只爱妳程文秀一人,妳到底信是不信?」
文秀沉默片刻,之后她低声说道:「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玉堂再次打断文秀的话:「我跟妳说过,配不配要我说了算!在我心中,妳永远都是当初我们第一次相遇、一起搭救孩子时的文秀。」
玉堂轻托着文秀清丽的脸庞,柔声说道:「文秀,我知道妳心里始终放不下失身于张人杰之事,这是妳一生之中唯一的恨事。文秀,妳可知道我心里是怎幺想的?」文秀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凝望着丈夫。
玉堂轻叹了一口气,心情显得沉重:「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当日若是我陪在妳身边,这种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每次当我见到妳郁郁寡欢的模样,我就在想,文秀是不是又想起了这件伤心事,」
文秀急得直摇头:「不是的,五哥,这不是你的错,你千万别再怪责自己了。」文秀心中一急,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玉堂轻抚着文秀的脸,安慰着她:「文秀,这也不是妳的错!怪只怪我们俩都信错了张人杰!但我们不该让张人杰这个人一直待在我们的心里,让我们没法好好过日子!」
泪水在文秀的眼中莹亮着,玉堂轻轻为妻子拭去泪水,微笑言道:「别哭啦!妳已经是要当娘的人了,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哭啊!」
文秀被玉堂的话逗得笑了出来,看着丈夫的旧袍子,文秀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再替你缝一件新的袍子吧!」
玉堂知道妻子的心境转好了,他也感到高兴:「好啊,不过不是现在,等妳把孩子生下来了,才准妳动针线,现在不许妳做这些活儿。」
文秀笑说:「是!遵命!」夫妻俩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