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幽冥处,情深不渝。~61
文秀已经失蹤三天了,玉堂找遍了整个襄阳城,青石岗也偷偷摸上去找了几回,但就是不见妻子的蹤影。
颜大人以及两位兄长都为文秀担心,府衙里的差役、厢军营里的士兵,能派出去寻找的都出动了,但仍是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市场上也没有人听说过任何有关孕妇的下落,文秀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似地!
早晨一脸倦容的玉堂进了府衙、应了卯,失神似地坐在阶上,努力想着自己还遗漏了什幺地方没找过!
此时白福匆匆赶来稟报:「少爷,今早我带着丫鬟在襄阳城里走了许久,丫鬟终于看见了将我们少夫人骗出门的那个妇人了!」
玉堂大吃一惊,抓着白福追问道:「什幺?你见到了?那妇人在哪儿?快带我去找她!」
白福劝少爷别心急:「少爷别急,先听我慢慢说。我让丫鬟先回家,自己偷偷跟着那个妇人,结果我一路跟到了青石岗,那妇人遇见了青石岗的李三,两人寒暄了几句,李三下山、妇人进了山寨,我猜那妇人根本就是住在那儿的。」
玉堂恨恨地说道:「石春花还说文秀的失蹤与她无关,岂有此理,我立刻去找她要人!」说罢立刻就要出门。
白福紧拉住玉堂,接着又说:「少爷,此事急不得,您跟三爷、四爷已经跑过一趟青石岗了,那姓石的当时不肯承认,现在必定还是不会认的,这事咱们得等四爷回来,从长计议啊!」
见玉堂不说话,白福知道自己的建议,主人听进去了。白福接着又说:「少爷,另外还有一件事,少夫人本来叫我别告诉少爷,但现在想一想,老奴觉得有些不对劲。」
玉堂听了更是心急:「福大叔,还有什幺事,你就别再隐瞒,快告诉我吧!」
白福说道:「自从少爷您离开陷空岛之后,少夫人就开始钻研毒物,她四处蒐罗了许多有关用毒、炼毒的书。我想少夫人一来是个医癡,但凡有关医术的书籍,少夫人都爱看,二来我猜必定是因为您被张人杰的毒镖所伤,少夫人想要未雨绸缪,自己先学会用毒,预防万一。」
玉堂听了不禁心疼文秀说道:「文秀为了我,特地花费心思学这些!」
白福又说:「是啊!少夫人对少爷可说是用心良苦!只是最近有些奇怪,就是上次石春花派李三来带走我们少夫人的那一回,隔天少夫人就要我陪她出门,找到了一间极其隐密的药铺。少夫人拿出了药单,上头写着断肠草、见血封喉这些药材,老奴虽然不懂医术,但这些药名一听就知道是毒物。那店家原本不肯卖给我们,少夫人报了程善为的名字,店家才肯卖这些毒药给我们!」
玉堂听了之后,喃喃自语着:「程善为是我岳父大人的名讳!」
白福接着说:「是啊!我猜也是过世的老太爷。回家之后,我问少夫人为什幺要买这些药材,少夫人笑说没什幺,她说只是想预先防备着。少夫人又说不想让您担心,要我别告诉您!我想来想去,少夫人是不是在青石岗上发生过什幺事、还是遇到过什幺人,才会让她想要先準备好毒药?」
玉堂有些心慌,他莫名地担心了起来:「文秀,妳答应过我,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啊!」
白福看着少爷心神不宁的模样,心中不忍:「少爷您也别担心,也许是老奴多想了!」
正在此时,彩蝶忽然跑来,自从上次在青石岗的议事厅上负气离去之后,这是彩蝶第一次来找玉堂。
玉堂面对白福使了个眼色说道:「福大叔,方才你跟我说的,事关重大,你赶紧去找我四哥他们,向他们稟报,就说我跟薛姑娘在此说一阵子话,稍待便过去议事。」白福应了声是,随即离去。
彩蝶试探着问道:「五爷可有文秀姊的下落?」
此时玉堂强忍住心中的怒气,在尚未查出文秀被关在何处之前,他不能让彩蝶察觉出自己已经知道些事情。
玉堂装作神色黯然地说道:「没有,我找遍了整座襄阳城,文秀就像是突然消失了,完全问不到她的消息!」
彩蝶嚅嗫说着:「也许……文秀姊在襄阳城里遇到了故人,她是自愿跟着熟人走掉的。」
玉堂霍然转身,他直瞪着彩蝶,怒声质问道:「故人?什幺故人?文秀从未到过襄阳,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能遇到什幺故人?」
彩蝶一方面是心虚,另一方面则是被玉堂的气势给吓到了,她说得更是支支吾吾:「也许……是她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的人!」
玉堂微微一怔,他眉头一紧,森然问道:「妳知道些什幺?」
彩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只好说道:「我……我听说文秀姊从小就已经许了人家了!」
彩蝶知道文秀订亲之事,这让玉堂很吃惊:「薛彩蝶认得张人杰?」玉堂心中想着,如果这是张人杰布的局,那文秀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他瞪着彩蝶怒道:「妳怎幺知道?」
彩蝶鼓起勇气继续说着谎话:「是……文秀姊自己告诉我的!」
玉堂知道文秀与彩蝶并不熟稔,文秀不可能跟彩蝶说这些,此时玉堂反而显得平静,他问道:「是文秀自己说的?」
彩蝶见玉堂表情和缓了许多,她以为自己取得玉堂的信任了:「是啊!文秀姊提过她的未婚夫,她……听起来她对自己的未婚夫似乎还是……余情未了!」
玉堂在心中冷笑着,他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也是文秀自己告诉妳的?」
谎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彩蝶索性编得更夸大些:「是啊!文秀姊还说,女人……总是忘不了自己的第一次是给了谁!」这话是自己的娘亲说的,石春花就是由此乐观地断定,文秀必然会乐意回到张人杰的身边。
玉堂闻言勃然大怒,他双手紧握成拳、神情变得十分兇狠;玉堂恶狠狠地瞪视着彩蝶,有好一会儿彩蝶担心玉堂会拔刀杀了她。
玉堂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狂跳着,薛彩蝶说到了他此生最痛的事:「文秀的第一个男人终究不是我!」
渐渐地,玉堂心中的愤怒转为抑郁:「文秀,妳真的永远都忘不了张人杰吗?他在妳心里已经烙下了痕迹,对吗?」为情所苦的玉堂,一时之间竟分辨不出彩蝶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玉堂久久都不说话,好不容易他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问道:「那幺文秀一定也跟妳说了玉簪的事了?」
「玉簪?」彩蝶努力回想文秀头上的髮饰,她想起文秀常常戴在头上的碧绿色玉簪,彩蝶心想:「原来那玉簪是张人杰送的,程文秀真是不知羞,旧情人送的订情物就这幺天天带着!」彩蝶赶忙说道:「是啊!文秀姊说那支碧绿色的玉簪,是她的未婚夫送给她的。」
玉簪分明是玉堂送给文秀的,玉堂顿时觉得释怀许多,他心中冷笑:「这臭丫头说的全是谎话!」他故意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文秀很喜欢那支玉簪,她说那玉簪对她很重要!」
彩蝶心中为玉堂感到不值,她不明白为什幺玉堂明知文秀心中另有他人,对文秀却仍是情深义重,彩蝶故意语带讽刺地说道:「文秀姊对她的未婚夫还真是长情,她说睹物思人,故人送给她的东西,她说什幺都不能割捨掉!只是文秀姊这幺对你……唉!五爷对文秀姊可真是……好得没话说!」
又是故人?玉堂紧紧逼问道:「妳从一开始就说文秀遇到故人,如今妳又说玉簪是故人所赠,莫非妳知道文秀在什幺地方?」
彩蝶被问得十分窘迫,她急忙回说:「我……我怎幺会知道?我……只不过是猜测罢啦!」
玉堂心中念头急转,他想着如何能让彩蝶主动去找文秀,自己则偷偷跟蹤彩蝶,他又是一声轻叹:「其实,若是文秀真想要回到她未婚夫的身边,我也不至于会不答应,夫妻一场,我可以成全他们。只是,文秀肚子里的孩儿,是我白家的骨肉,不管怎幺说,我都不应该让白家的子孙留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