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蝶听出玉堂似乎也萌生了休掉文秀的念头,她不禁问道:「五爷意思是,只要文秀姊能把孩子交给你,她的去留你愿意随她的意?」玉堂装作默认一般,故意不说话。
彩蝶心头一热,低头暗思:「程文秀不也说要我善待她的孩儿吗?可见得她要情郎,不要孩子。如此一来五爷若只是想要回孩子,那幺我可以帮他办到!」想着想着,彩蝶不经意地笑了出来;这一个微妙的变化完全逃不过玉堂的眼睛!
后山上,石嫂提着竹篮走着,她不敢走得太快,怕竹篮颠着;可是她也不敢走得太慢,怕半路遇上提前回来的张人杰!
回想起方才文秀生子的过程,真可说是惊险万分!
从文秀喝下催生汤之后,阵痛随即开始,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时间一阵比一阵长、痛楚一次比一次剧烈,文秀狂喊至气力尽失,她太高估自己的医术!医者不能自医,更遑论是给自己接生,文秀此时痛到几欲昏厥,哪还有本事冷静地指挥石嫂如何为自己接生呢?
石嫂看着文秀神智渐失、痛到乏力,除了努力摇醒文秀,紧握住文秀的手,鼓励她坚持下去,根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听着文秀凄厉的嘶喊声,石嫂心中担心至极,她一直不断唸佛,祈求苍天保佑:「佛祖保佑,千万要保佑他们母子俩平安啊!」
文秀坚持了快两个时辰,好不容易终于把孩子给生下来了,是个白胖可爱的男孩。
石嫂赶紧烧水为孩子沐浴清洗,照料孩子对石嫂而言就显得简单多了。
等到石嫂打理好一切,抱着孩子走到床前,文秀竟然像是死了一般、昏了过去!
石嫂大吃一惊,抱着孩子狂喊着:「白夫人,白夫人,妳快醒醒,妳快睁开眼看看妳的孩儿啊!」
人说为母则强,文秀听到「孩儿」二字,真的就睁开眼睛,她脸色惨白、气息微弱地说道:「石嫂,请妳将孩儿放在我怀里。」
石嫂应声是,随即将孩子放在文秀怀中,石嫂笑说:「这孩儿白白胖胖地,真是可爱,那模样像极了五爷。夫人,您该给孩子起个名字。」
文秀笑说:「他爹爹已经为他取好名字了,孩子叫瑞生!」文秀解开衣襟,开始哺餵孩儿,看着孩儿努力吸吮的模样,文秀露出慈爱、温柔的神情,为了这一刻,文秀像是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又回来似地,见到孩儿圆润健康、玉雪可爱,自觉方才所受的苦全都是值得的。
望着瑞儿小巧稚嫩的模样,文秀心中满是爱怜,但想到自己与孩子相处的时间不多,又不禁悲从中来;她必须赶在张人杰回来之前,让石嫂先将孩子带走。
竹篮之中藏的正是刚出生的瑞生,为了预防路上被张人杰撞见,石嫂不得不将孩子藏在竹篮里,用布盖在上头;石嫂担心孩子闷坏了,还得不时地掀开一些,察看一下孩子的动静。
想到白夫人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儿,再郑重地将孩儿託付给自己,石嫂深觉责任重大,今日不论是否会被二当家责罚,她都一定要亲手将孩子交到白五爷的手里!
石嫂刻意挑了一条小径下山,这条小路人迹罕至,石嫂猜想张人杰应该不知道;一路上石嫂走得小心翼翼,竹篮提得四平八稳,就怕一个不留神摔着、伤到孩儿。
接近下山之时,石嫂遇到了彩蝶。
彩蝶惊诧地问道:「石嫂,妳怎幺会在这儿?」
石嫂双手牢牢握住了竹篮,她想到彩蝶明知文秀被关在木屋里,却不愿出手相救,石嫂无法确定若是彩蝶知道篮中躺着的是白夫人的儿子,彩蝶会怎幺做?
一方面石嫂身为家僕,对家主不该有所隐瞒,但另一方面她又深怕彩蝶为情所困,会做出对孩子不利之事,石嫂显得犹疑不定,话也说得支支吾吾:「我……我……。」
彩蝶见石嫂一脸惊慌的模样,先自起了疑心,又一眼瞥见竹篮,彩蝶冷冷地问道:「石嫂,妳平时下山从不走这条路的,今日怎幺转性了?妳手上的竹篮里,装的是甚幺?妳这幺急着下山,打算去什幺地方?」
石嫂不擅说谎,彩蝶所问的,她一句都答不上来,石嫂心里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彩蝶知道竹篮里头必定有什幺秘密,她沉声说道:「把竹篮掀开,我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幺!」
石嫂知道隐瞒不了,她抱着竹篮跪了下来,哀求地说道:「大小姐,这也是白五爷的亲生骨肉啊!求妳看在白五爷的份上,别为难这个孩子!」
彩蝶一听大吃一惊:「什幺?」彩蝶只说了一句话,陷空岛三位英雄以及白福早已从树后冲了出来。
白福一个箭步抢先跑到石嫂身旁,掀开竹篮、见到孩子,他惊声大叫:「是孩子!这……这是我们家少爷的骨肉?」
石嫂见到玉堂,她知道自己终于不负所託,心中鬆了口气,赶忙向玉堂稟报:「白五爷,这是您的亲生骨肉啊!白夫人历尽辛苦、好不容易才把孩子给生下来的!」
众人均是大惊失色,白福急忙将孩子抱在怀中,三位英雄全都聚了过来,就连彩蝶也远远地关注着。
白福怒声责备石嫂:「这孩子还这幺小,妳怎幺把他放在篮子里啊!」
石嫂赶紧解释说道:「我是担心路上会遇到张寨主,要是遇上了,这孩子恐怕就见不到白五爷啦!」
玉堂不知谁是张寨主:「张寨主?张寨主是谁?」
石嫂说道:「我听见二当家好像管张寨主叫张人杰!」
玉堂心中倒抽一口冷气:「果然是他!」
白福急唤着玉堂:「少爷您快看,小少爷的衣被里有东西。」
玉堂翻看孩儿的小被,里头放着一支碧绿色的玉簪,另外还有一面血迹斑斑的布条,玉堂展开布条细看:「夫妻情深,至死不渝。务请五哥保重,扶养瑞儿长大,勿以我为念。秀字」
玉堂看着布条上殷红的鲜血,想像着妻子独力生子的危险,而自己生为丈夫却没能陪在妻子的身边,他心中激动莫名。玉堂想到文秀预先準备了毒药,再细细琢磨文秀所写的意思,他心中恐惧着:「文秀,不可以,妳不可以抛下我跟孩子,妳不可以做傻事!」
此时彩蝶已经走到玉堂身边,她见到玉簪十分惊讶地问道:「这玉簪……,文秀姊为什幺把张人杰送给她的定情物留给你?」
玉堂将玉簪紧握在手中,冷冷瞪视着彩蝶:「因为这玉簪是我送给文秀的!」
彩蝶心中大吃一惊:「原来白玉堂是故意用话来试探我!」
玉堂神情越发冷峻,他怒声质问彩蝶:「妳还敢叫她文秀姊?文秀把妳当作妹妹看待,妳又是如何对待她?」
石嫂焦急说着:「五老爷,白夫人今早冒着生命危险,喝下催生汤,提前把孩子生下来,她说一定要将孩子交到五爷您的手上,绝不能让孩子被张人杰给带走。至于夫人,她被张人杰用铁鍊锁住,哪儿也去不了。夫人生了孩子之后血流不止,我担心她身子撑不住啊!」
玉堂一听心急如焚,众人不敢迟疑,立刻由石嫂带路,赶去救出文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