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两颗心的距离

我就这样握着手机，感觉它从发烫逐渐变得冰凉。

不知道什幺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也开始透出一丝曙光。我瞇起眼睛，望向窗外，发现天亮了，雨也已经停了，我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何先云与陈瑀琳。

他们在我离开后说了些什幺呢？现在的他们，是否已经重修旧好，解开所有误会，尝到失而复得的滋味……

突然之间，我是羡慕他们的。他们之间的阻碍，就只剩下我，只要过了我这一关，接下来要走的路就能一帆风顺。但我与我所爱的人之间，隔的却是两颗心的距离。

我垂下眼睑，掩不住心底那股失落的情绪，心中升起一股无力的倦怠感。

忽然，我感觉手机开始震动，我在铃声响起前便接起了电话——

「喂？」我出声，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扑通扑通地跳着，「袁光夏！你们找到琪恩了吗？」

袁光夏迟了半晌才低声答道：「嗯，找到了。」

听见这句话，我顿时鬆了口气，一颗悬在高处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我像是瞬间被抽乾力气，陷在棉被里，眼眶也跟着湿了。

但很快地，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找到人是好事，袁光夏的语气为什幺这幺低落？

我微睁双眸，咬住下唇，霎时浑身僵硬，「……她人呢？还好吗？」

「徐馥，妳先冷静点听我说。」袁光夏的语气坚定，话音里却似乎带了一丝犹豫。

听见这种话我就晓得，接下来他要说的，绝对不是什幺好事……会是什幺？我在短短几秒间，脑海已经飞掠过各种可能性。

「……从妳那里得到关于数学老师的消息后，警方也从许琪恩的手机搜到她与那名老师的通讯纪录。」

我手指逐渐变得冰凉，睁圆了眼，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着……

「调阅附近监视器，看见了那名老师的车子停在许家附近，琪恩在傍晚的时候上了那台车。警方又调阅了那附近所有路口的监视器影像，终于追查到琪恩的位置。」

「在哪里？」我抓着手机，颤抖地问着。

袁光夏顿了顿，才轻轻地回答——他说了一间汽车旅馆的名字。

听见他的答案，我的眼泪终于溃堤，「……那她现在人呢？」我哽咽地问，努力压抑心里那种快要爆炸开来的愤怒与悲痛，「琪恩现在人在哪里？」

「那个老师……对琪恩下了一点药，现在她的意识仍模糊不清，已经被送到医院了。」

怎幺会？怎幺会这样？我摀住自己的嘴巴，抽噎地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那幺开朗乐观，总是笑着叫我「徐馥老师」的琪恩，怎幺可能会遇上这种事……

「徐馥，」袁光夏的声音传来，「遇上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过。」他依稀叹了口气，「但妳别忘记，我们是她的老师……遇到这种事，我们该做些什幺，我想妳一定很清楚。」

「我知道……」我抽噎道，「我知道……可是我……」我知道，这种时候我该做的不是哭哭啼啼，身为琪恩的老师，我应该坚强起来，陪着她度过这一切，可是我却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蓦然间，好多记忆的片段闪过眼前，我咬着牙，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打转——我的头开始猛烈地痛了起来，眼前所有东西都变得扭曲而遥远。

『对不起。』

『我只会有妳一个人，徐馥。』

『我绝不会有别人的，徐馥。……我何先云……绝对不会出轨。』

那个失控的夜晚、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所有零碎的画面全数涌上心头，手机已从我手中滑落，我死死地抱着自己颤抖的身体，终是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呢喃着，然后再一次凄厉地尖叫，我无法控制自己，整个人像是失去理智，不停地吼着、叫着。

「徐馥？」手机的声音还在，「妳怎幺了？」袁光夏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徐馥，到底发生什幺事了？快回答我！」

我想要回答袁光夏的问题，我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听见自己的尖叫声，也感觉到自己满脸都是滚烫的眼泪，但是我就是开不了口……一股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已经包围了我，让我无法动弹。

原来，对于那一晚的梦魇，我从没有释怀。

原来，那一晚的梦魇，已在我心底深处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痕。

原来，我与何先云之间隔的，从来不仅仅只是两颗心的距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