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无所谓

「徐馥，妳听得见我说话吗？」袁光夏似乎正在压抑自己的紧张，他放柔了声音。

我已经停下了尖叫，全身仍是不自主地发抖。我看见手机萤幕上，亮晃晃写着袁光夏的名字。

——过了半晌，萤幕熄灭了，袁光夏的声音也不再响起。是袁光夏挂断了电话吗？

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整个人自悬崖跌落深渊……我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棉被里，瑟瑟地发抖着，头疼欲裂。

我摀着自己的眼睛，感觉滚烫的泪珠不断滴落。

我到底做错什幺了呢？为什幺我会感觉到这幺深刻的无力与绝望……就像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耗尽所有力气在奔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光亮的出口。

此刻，我仍在持续地跑着、跑着、跑着，想要甩掉跟随在身后的黑暗，却随着时间过去，渐渐忘了自己为何要奔跑。只能不断地跑着、跑着、跑着……毫无方向，就只是一直吃力地奔跑。原来这就是绝望的感受。

我就这样静静地缩在被子里，看着窗外天空从微亮化为张狂的明亮，有点刺眼，我不自觉瞇起眼睛，然后用棉被将自己裹得更紧。

蓦然间，我听见手机再度传来旋律声。

我愣愣地望向手机，只见上头重新显现袁光夏的名字——

我将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看见自己的手指在刺眼的光亮中轻颤着，慢慢地滑开通话键。

电话那头先是袁光夏略显紊乱的呼吸声，接着我听见他的声音传来：「徐馥，我的手机耗了一整晚的电，刚才自动关机了——妳没事吧？还好吗？」

我张了张嘴，却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听着袁光夏起伏不定的呼吸声，我可以想像他的着急与慌张。

袁光夏心里有一个深爱的女孩，而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只是他眼角余光里的过客，他却总是在我每一次难过的时候给予我温柔。

这一瞬我是心痛的，他的温柔对现在的我而言竟像是一种嘲讽。

——连他都能给予我这样的温柔，为什幺我与自己深爱的男人之间，只剩下一次次的勉强与恐惧？

假如何先云能多给我一点疼爱、甚至只是一点基本的尊重，事情终究不会演变成这样的。

至少我们能好聚好散，我成全他的爱情、他归还我的自由……不像此刻，我们之间只剩痛苦与折磨。

我忽然感觉到好累好累，累得再也不愿见到何先云。

他想要怎幺样就怎幺样吧，我已经累了，不想再去烦恼也不想去在意——也许，早在我对他产生恐惧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爱他了吧。

我一直以来想要维持现状，其实只不过是执着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罢了。

这一次，决定权就还给他吧。他想要怎幺样都随便他，想要和陈瑀琳在一起那就去吧，想要我继续当个乖巧听话的妻子那幺就这样吧……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

「……袁光夏，」我听见自己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没事，谢谢你。」我噙着眼泪，伸手将手机拿起，靠到耳畔。

袁光夏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真的？」

我轻轻应了一声，「……你能不能告诉我琪恩在哪间医院？我现在想去看看她。」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那间医院有点距离，我现在开车过去接妳。」袁光夏开口，又说道：「把妳家地址给我。」

我一诧，「不，不用了……我没事。」

「那至少也让妳老公载妳去吧。」袁光夏说，「妳这样我不放心。」

听见袁光夏说起何先云，我忍不住扬起一抹苦笑。

「那还是你来载我吧。如果你坚持的话。」

电话那头又静了一会儿，袁光夏才回答道：「我知道了，妳把地址用讯息传过来给我，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