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琰忍了忍,还是说出了口,“你为什么没有说后来怎么样了,独孤瑾他被放出来了,然后呢?”
“我本来是希望有个然后的。”君衡的脸色冷凝下来,他语调沉沉,“可是我接到了你的讣闻,扔下一切来嘉雪关寻你。一路上我跑死了四匹马,独孤琰,你要赔我!”
“我可赔不起,你知道我是一无所有的。”君衡不满意,他就示好地跟他耍无赖,“但是我有一个心上人的,我也不知道他家底如何,但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嗯,应该还行吧,他们家几代为官来着……呜呜……”
君衡又乘人之危了。
城主府外有一条暗河,嘉雪关瘟疫刚走,转眼碰上北燕的鬼节,依照他们的习俗,这一天定要全城无火,不得有丝毫光亮,谢澧兰觉得有趣,他拉着卫子臻跳上一只精美的画舫,在里头偷偷燃了两只红烛,和普通夫妻成婚时不太一样,这两只都是龙烛。
幽暗的光晕像两朵蹙起的小花,少年莹然的肌肤,如画的眉眼,在微暗的烛光里显得更魅惑,更惊心动魄。
他觉得呼吸有点急促。
谢澧兰坐在他对面,温言而笑:“这个世上,信任与怀疑,有时候会莫名得没有道理。我前生没有任何牵绊,心不曾有所挂碍,但在画舫那件事之前,我唯一信任过的,只有你。”
卫子臻听闻此言,复杂地垂了眼。那件事,他一定恨极了他,可是今日为何要将他们置于这种一模一样的情境里。
他知道谢澧兰记仇,潜意识里便觉得他是要来清算总账的。
“就像子臻你一样,山主不是也那么信任你?”
“那不一样。”卫子臻皱眉,“山主和我爹也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们部落被北燕人攻破之后,族人四散流离,存活下来的人不多。山主他以前也是草原上的人,他还曾经教过我箭法,后来他一路流亡,到了玉山之后,后前任山主看中,收做了关门弟子。大约是因为骨血亲缘的关系,他对我也很看重,又让我做他的嫡传弟子……”
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总是更惺惺相惜一些。
“子臻,”谢澧兰用手解开他的衣衫,卫子臻脸色微红,少年气息淡淡,身上满是芙蕖的清香,他拉下那片玄色的前襟,细长光滑的指抚上他的温热的胸膛,胸口处一个寸长的狰狞的疮疤,幽暗中显得有几分骇人。“那一刀我刺实了的,我知道,你一定很痛。”
“我不是很痛……”
他狡辩了一句,谢澧兰蹙起眉梢,他没有抬头,而是一口咬在了伤口处。卫子臻闷哼了一声,谢澧兰已经伸出了软舌,濡湿和温热很快紧紧地淹没了脑中最后一丝理智。他抱着谢澧兰的两腰,开始褪去他身上的衣物。
雪白的衣衫落地。
谢澧兰捧着卫子臻的脸,喘息如兰,“你想安逸地待在边城,替我守着这一方净土,我便与你长相厮守。你想回到战场过戎马生活,我回月州争夺帝位,替你荡平宇内。你想什么都不顾,云游四方,我便扔下俗物凡尘,陪你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我过去一意孤行,什么事从来不为你考虑,但现在我很后悔,子臻,子臻……”
他捧着他的下颌,轻盈如羽的吻落在他的眉骨,鼻梁,酥软温甜。
呢喃着他的名,让卫子臻一时血液奔涌,怀里的身体已经很软了,谢澧兰迷蒙的双眸无双倾城,他吻着他的唇,低低地说:“画舫上的事,我早就不介意了。子臻,你告诉我,你选择哪一条路……”
理智都碎成了粉末,卫子臻现在哪里还能回答?
只是在来的路上,他想,谢澧兰没有问君衡最后的事,下意识中第二条路已经断了。他们心有灵犀,卫子臻也不会选择第二条。
他从来不想过刀口舔血的厮杀生活,以前提枪上阵是为了他,现在,他只想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过此生。这还是为了他。
从十五岁一见倾心开始,他没有一日是为自己计较的。
他心上的人,已转身,已回眸,于他,千城不换。
日出的曙光安逸地落在船头,江面一片茫茫然的水色,红日与绿水远相交映,斑斓而起伏。
画舫摇曳,渡江而去。
谢澧兰慢吞吞地从一地狼藉的衣裳间爬起来,少年未着片缕,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纤瘦如幼树。容色清润而艳,染水的眸子引人一探究竟,粉薄的唇引人一亲芳泽。流云般的青丝垂落满头满肩,玉色的胸口,两朵梅花微肿,肿痛难消,他嗔怒地抱膝而坐,还有些愤愤不平地瞪着卫子臻。
比起他的狼狈,卫子臻要稍稍好看些。
譬如撕衣服的时候,卫子臻先上手撕的一定是谢澧兰的,对恋人的身体太如痴如狂的话,是没有耐心等他自己解开的,所以他下手毫不留情。
至于他们家兰兰,实在太斯文,所以撕不开,只能让它松松散散地挂在卫子臻身上。
“现在怎么办,我怎么下船?”谢澧兰要哭了。
比这更难堪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觉得格外委屈。
卫子臻又笑又悔,抱着他一本正经地亲,“兰兰……”
他不理。
“殿下。”
不理依旧。
“阿九?”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