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绯闻_Cousin Lovers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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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 绯闻(2 / 2)

「这幺说来,纱夜花也见过他了吧。不错、真不错。」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呵呵的笑着。

「那个孩子也是可怜,自己的妈妈嫁给别人,爸爸又不关心自己,后来爸爸竟然还娶了第二任妻子,那孩子能自己一个人一路走到这里也是不容易。小时候你们好喜欢在一起玩的,爷爷都还记得。」爷爷彷彿叔叔和婶婶两人都不在场似的说着,倒是听着爷爷说话的纱夜花反而开始尴尬了起来。

「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大概也有二年没看到他了吧。」语毕,只见爷爷便往楼梯的方向走去,留下愣在原地的纱夜花。

叔叔和婶婶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他,「等等,爸!他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老是沉迷在电动玩具里……」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不就是圣也吗?看你们俩大惊小怪的。说实在,二年前我曾经偷偷瞒着你们俩去他的房里看看,看到了他的桌上放着很多拍得不错的风景照,他本人也在钻研摄影方面的知识。瞧你们两个急成什幺样子,说圣也多糟多糟,还不是都你们自己在说。我要说,说不定那孩子以后能有一番大成就哩。」

真不愧是爷爷,二三句话就把叔叔婶婶两人辩得无话可说。

爷爷走上楼梯前,突然又回头对着纱夜花说了一句,「对了,纱夜花,去换回你原本那件洋装吧,你这样穿实在太成熟了,看着觉得彆扭。」

「是……是。」

看着爷爷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走上楼梯,纱夜花不知道是该担心现在说不定正在房里打电动的圣也,还是该高兴年岁已大的爷爷还能有这样的体力。

纱夜花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婶婶今天一整天大概都是这副低气压的表情了。

◆◆◆

今天一整天,我都打算在房里度过。

聚会什幺的本来就没打算要参加,既然这样,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空下来了。

一大清早就听到楼下哄哄闹闹的,就跟往年一样浮夸的亲友会。

那个女人自从嫁进我们家之后,花钱是越来越不眨眼了。一开始还会顾忌,到了后来简直是无法无天的地步。对我也是,刚开始总是因为我是前任的孩子而胆战心惊的对待,到了后来跟老爸两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虽然对他们而言,我也的确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鬼。

自从纱夜花来到我们家跟我们同住后,她跟老爸两人对我的态度的确是没像以前那样让人火大了,但到底来果然还是对我反感的吧。

然后是……麻烦的爷爷。

没错,我现在整个人愣在房门口,看着眼前这位白髮苍苍的自己的爷爷。

「到底为什幺你……您会来的?」

「还问为什幺,还不是担心你和纱夜花两个人才千里迢迢的从国外跑来。」

不说什幺,眼前的这个人个性跟纱夜花可像了。

同样的性任、同样的不听劝、同样的不服输。

────两人都没有被这样的我吓着,像初生的小牛不害怕老虎一样。

「你……您不要再站在门口了,快找个地方坐下啊,快点进来房间里。」看着眼前这位年届八九十岁的老人,我真的超级担心他随时会在我面前倒下,面对那样的突发状况,我无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我赶紧把他搀扶进房间,像在对待易碎的玻璃饰品一般。

「圣也还是一如往常的贴心啊,从小就是这样。」

「请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惹上麻烦而已。」

「嘴硬这点也没变啊,我喜欢!哈哈哈……」

「我说你啊……呃,您。」

应付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最麻烦的事了,连平常几乎不会用到的敬语都得全数搬出来用,无论怎幺说都觉得彆扭到家了。

────『我说您啊』到底是什幺结构形式的用词啊!

这位被称作「爷爷」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的在床沿边坐了下来。他环视着我的房间,接着露出满意的神情。

「二年不见了吧,圣也爱乾净的习惯维持得真好。摄影方面知识的还有在涉猎吗?最近拍了哪些照片,能给我看看吗?好歹爷爷我年轻的时候也对摄影很有研究的。」

「……都不是什幺很好的作品,根本不值得一看。」我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仍是把好几本厚重的相簿递给了爷爷。

「哦,这不是进步了非常多吗!这张、这张和这张的角度抓得很完美……这张如果可以像这样……再上移三十度左右,就会拍出更美的效果……」爷爷举着双手在空中比划着,看起来就像是个快乐无比的孩子一样。

人啊,只要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会变成这样幸福的样子的吧。

「等等等等,您说得太快了,说慢一点。」我随手拿起一叠纸张就开始记录。

「哦?要写下来是吗?好好好,那我慢慢的说。」

这个人很神奇,说的话总是会让人不得不臣服────不对。应该是说,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能让人卸下心防。

跟他相处,就像是在喝茶一样。

一股清流的感觉让人感到很愉快,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圣也啊,你知道吗?」坐在床边从背后看着我打电动的爷爷突然说道。我赶紧暂停游戏,把耳机拿下来挂在脖子上,转过去面对他。

「虽然大家都说你老是在玩电动玩具而沉沦什幺的,但是我可是常常看到喔,圣也的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并不是打电动玩具而无神,相反的是双眼有如宝石一般的圣也。」

「宝石?闪闪发光?我不懂您在说什幺,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过什幺闪闪发光的时候,从妈妈离开我的时候就……没事。」我的眼睛不禁垂了下来。爷爷一定看到这一幕了吧。

「怎幺会不懂呢?圣也……刚刚你有整整一个小时,双眼都闪闪发光的哦。」

────刚刚你有整整一个小时,双眼都闪闪发光的哦。

我愣了不只一下,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位笑脸盈盈的看着我的人。

过了半晌,我会意的「哼」了一声。

「……原来是摄影的事。没想到你这个老头还挺会说话的。」

「是啊是啊,你才知道。我这个老头嘴里不只吐得出象牙,还吐得出黄金钻石。」

「最好是啦!」

原来,被别人说是个「闪闪发光」的人,是件让人这幺开心的事。

这个时候的我不禁想,如果我在纱夜花的心里也是这样一个闪闪发光的人,那不知道该有多好。

────如果我是一个能带给她幸福的人就好了。

但是那样的事情,我根本就做不到的吧?

所以,我对她最后的温柔,那即是远离她的生活。

送走爷爷之后,我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翻着相簿,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看着窗外的夕霞,我估想纱夜花大概已经与我老爸他们一起到餐厅吃饭了。

打开房门,家里安静无声,大厅里只剩一盏小小的灯还开着。沙发和茶几都已经归回原位了,大厅的地板上随意堆放着许多送给那个老太婆的礼盒和服饰,空气中还瀰漫着浓烈的香水气息和点心的味道。

整个家里静悄悄的,从二楼依稀能够听到厨房里滴滴答答的水声。

果然还是回房间吧,反正肚子也还不饿。

回到房间里,我继续打着好似漫无止尽的电动,看着落地窗外的天色渐渐的由亮转暗,月亮都出来了。

突然,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一阵猛烈的震动。

在这个时间?

谁打来的电话?

我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手机萤幕,想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但萤幕上却什幺也没显示。

刻意用了隐藏号码的技俩?

好吧,反正老子也闲闲没事做,我倒要听听看你想说什幺。

「喂?你是哪位?」

「本堂圣也,本堂纱夜花现在正处在危险的情况中。」

「什……你为什幺会知道我的名……」

「陵华饭店的四楼、十三楼和二十五楼将在晚上七点半爆炸。犯人估计现在已经在饭店装设好炸弹,等七点半一到,炸弹将準时引爆。」

「我说你啊,是诈骗集团吧?这种新颖的诈骗手法我还真没见过。」

「信不信由你,我话只说到这里,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电话挂断了。

◆◆◆

晚上七点十五分。

叔叔婶婶和纱夜花一行人正坐在陵华饭店的靠窗的座位上享用晚餐。

吃到一半,叔叔突然放下手中的刀叉,面露不安的看着纱夜花,「纱夜花,怎幺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好像是有点醉了,可能是因为红酒的关係。我的酒量一直都不是很好。」纱夜花带着苦笑摇摇手,表示自己没事。

她有些顾虑的看向婶婶,果然婶婶的神色一直都不是很好,但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打从心底的不高兴,看来早上爷爷的那件事让她一直在意到现在。

今天送走亲友后,爷爷还特地留了下来跟叔叔和婶婶三个人在大厅谈了一个多小时,那段时间纱夜花都待在房里休息,但她大概可以猜想得到爷爷一定是跟叔叔婶婶两人说了什幺让人很不舒服的话吧。

她甚至有种感觉,感觉到婶婶似乎因为在爷爷眼中不如纱夜花的母亲而有些连带着迁怒纱夜花。不过这些再怎幺想,也都得不到答案吧。

酒醉啊……

纱夜花不知怎地想起那晚酒醉的事。

自己对于那晚的记忆,在进入大门后便中断了。

「……总感觉头晕目眩的。」纱夜花有些恍惚的望着放在自己腿上的皮包,刚刚才发现已经没电了的手机正静静的躺在皮包里。

不知道圣也在家里有没有乖乖吃饭呢?

说起来,昨晚竟然忘记煮一些饭菜放在冰箱里了,圣也自己一个人能弄晚餐吃吗?

最近也没什幺看到圣也在洗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乾净的衣服穿?

那家伙,总不能一天到晚吃泡麵吧?

到底来,为什幺自己会这幺担心他呢?

一开始觉得大概是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人,所以会这样担心他。

但是直到纪亚的事件发生后,发现自己无法停止慌张的心情,发现自己顿时变得不像是自己,焦虑得让人不知道该怎幺办才好,感觉像是陷进某种黏呼呼的果冻里一般,全身都被甜腻腻的感觉包围着,又痛苦得让人无法呼吸。

────最让人感到不解的是,我竟然无法忍受不任自己沉陷在那样的感觉里。

好狡猾啊,圣也。

总是一脸从容的看着我因为他的事而着急、总是把我搞得浑身都不对劲后又突然离我好远好远、总是跟我隔着一段忽远忽近的距离。

但我其实都知道的,真正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人是自己,真正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人是自己。其实跟圣也根本没有一点关係,改变了的人是自己,是自己变得奇怪了。

看着眼前装饰得精緻的饭后甜点柠檬塔和小蛋糕,纱夜花还真没有胃口吃了。

叔叔和婶婶两人都静静的吃着餐点,气氛尴尬到极致。

尤其是一直苦着一张脸的婶婶,让人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开启话题好。明明是婶婶的生日,纱夜花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生日快乐,因为完全抓不到说这句话的时间点。

对婶婶而言,今天应该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次生日了。

「纱夜花,你去外面的庭园逛逛吧。你看你的脸醉得都红了,这里又是密闭空间。去外面透透气对身体比较好。」纱夜花抬起头看看叔叔,叔叔似乎是在示意要纱夜花离开一下,让他跟婶婶好好聊聊,否则这样苦着脸吃饭任谁都食不下嚥。

「我的包包……」

「放着就好。等等这些吃不完的甜点叔叔也会叫服务生替我们包起来带回家。」

「那就麻烦叔叔了。」

纱夜花向叔叔和婶婶微微弯腰示意,叔叔也微笑着向她挥手,但婶婶只是看着她,什幺也没说。纱夜花尴尬的笑了笑,便起身走出餐厅,来到陵华饭店的空中室内花园。

这里,是陵华饭店的二十五楼。

纱夜花坐在花园的凉椅上,望着花园正中央的喷水池看得出神。

身上穿着纱夜花觉得过于暴露的深紫色小礼服,头上扎着一个複杂的髮型,纱夜花无论如何都觉得难受。

爷爷离开之后,叔叔告诉纱夜花还是换回婶婶喜欢的那件深紫色小礼服参加晚上的聚会比较妥当,于是纱夜花乖乖的照做了。后来叔叔一行人带着纱夜花和婶婶两人到了一间高级髮廊作头髮的造型,造型师听着婶婶的建议,把纱夜花的一束头髮全缠到头顶上去了,于是纱夜花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头顶好重……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包头。」纱夜花忍不住用手摸了几下自己头上的造型,结果不小心把造型弄鬆了,好几根髮丝不听话的垂了下来。

幸好已经吃完饭了,否则顶着这样乱糟糟的造型去吃饭,婶婶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只是自己的手一点也不巧,本来就对髮型什幺的没有深入研究,原本只是觉得髮型重得不得了而想要调整一下,没想到弄巧成拙,整个包头像是洩气的汽球一般塌了下来,整个髮型被搞得歪七扭八的,附近没有镜子可以让自己照,又不敢大胆的把整个髮型拆掉,于是纱夜花只能尴尬的不断用手尝试着补救。

糟透了、糟透了。

「你在干什幺?」

正当纱夜花烦恼着到底该怎幺补救才好时,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到底是怎幺把自己的头髮弄成这个样子的……」

「圣……圣也……!?」

只见圣也穿着鹅黄色的连帽短T恤和黑色的短裤,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安全帽,满脸狐疑与无奈的站在纱夜花的面前。

「不是我在说,这个髮型还真不适合你,老土死了。」

「我也知道啊,只是婶婶喜欢我这样,想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就顺她的意。是说你怎幺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待在家里吗?而且这里是高级饭店,你还真敢穿着夹脚拖和短裤进来。」

「不……只是有人跟我说这里装了炸……话说现在几点了!?」圣也突然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赶紧环视四周找寻时钟,又急急的拿出手机看时间。

纱夜花一脸疑惑的看着着急的圣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幺事,「嗯?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应该是七点二十分了,现在大概是七点三十七分吧。」

一点不错,圣也的手机显示现在是七点三十七分。

然而早已过了七点半,什幺事也没有发生。

「……呿,果然是骗人的电话。」圣也有些懊恼的将手机放回口袋,满脸怨气的用手搔着头,像是一头战败的狮子一样。

竟然会被那种小技俩给耍了,看来自己的智商也降低了不少。

纱夜花被圣也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幺,「什幺?你刚刚说这里装了什幺?骗人的电话又是什幺?」

「唉……只是一点小事,不知道也没关係。」

圣也看着自己面前这位头顶上挂着鬆垮垮的凌乱髮型的女孩,不禁露出无奈的笑容,「活了这幺久,还没看过竟然有人能把自己的髮型弄成这样,我真是败给你了。转过去,我帮你弄一个新的髮型,不保证你会喜欢,但绝对比现在这个老太婆髮型好很多。」

圣也将安全帽放在一旁的凉椅上,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圈,示意纱夜花转过身去。

「唔……」纱夜花有些怀疑的转过身去,她感觉到圣也有些冰冷的双手熟练的将她头上的髮夹一个一个的拆下,不一会儿,纱夜花的整束头髮便柔顺的披在肩上。

好美的头髮。

圣也咬着髮夹,双手抚摸着纱夜花的头髮。轻轻柔柔的髮丝从指间溜过,简直就像是一种另类的挑逗。

女生的头髮,原来是这样柔顺的吗?

感觉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整束扯下来一样,让人不禁小心翼翼的,只为了不弄坏它。

纱夜花的头髮好温暖。

洒在头髮上的亮粉就像银河里的星辰一般闪闪发光。

一股熟悉的香气不断侵蚀自己的意识,彷彿随时都会失去意识而晕过去。

────这样的情况似乎有点糟糕啊。

圣也撩起纱夜花的头髮,髮间露出的耳朵有些透红,热烫烫的。

「……嗯?纱夜花?耳朵怎幺有点热……」

「唔……呃、啊……!没、没有什幺事啊!」背对着圣也的纱夜花慌忙的遮起自己的耳朵,猛烈的摇着头表示自己什幺事也没有。

「呃、嗯……我知道了啦!不要再摇头了,这样我没办法绑头髮……」圣也重新将纱夜花的头髮整齐的绑好,将口中咬着的几只髮夹固定后,满意的看着眼前自己的作品。

纱夜花的头髮绑成一个简单的公主头,一侧的髮辫轻柔的垂在髮间。其余的头髮全都随意的披散在肩上,是一个十足的少女式髮型。

纱夜花摸摸自己的头髮,惊奇的看着得意洋洋的圣也,「好……好厉害……感觉是很複杂的髮型啊!这简直是专业造型师的水準!」

「之前电视上的一个综艺节目上有在说这方面的事,因为有点兴趣,就稍微记了一些。」圣也似乎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整个脸上都散发着光采。

「哇……圣也感觉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耀着一样。」纱夜花不禁说道。

圣也听到这句话,突然愣住了。

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话。

────圣也……刚刚你有整整一个小时,双眼都闪闪发光的哦。

闪闪发光?我吗?

怎幺可能。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闪闪发光的人啊。

但是好糟糕啊,有点开心。

被说是一个闪闪发光的人,真的是会打从心底的高兴啊。

而且对着我这样说的人,还是纱夜花。

我的弱点,一定就是这句话了吧。

「噗……你跟那个老头竟然说了一样的话……哈哈哈哈哈……」

「诶!老头是指爷爷吗?他也说了这样的话?今天!?……话说圣也,你笑得太大声了啦,这里是高级饭店……每个人都在看我们……」纱夜花一个着急,赶紧用手捂住圣也的嘴巴,结果不小心被圣也的脚绊住了。重心不稳的纱夜花在往后跌下去的前一秒,圣也反射动作的一个箭步单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拉,两个人就这样撞在一起。

────啪擦!

那一瞬间,纱夜花好像听到了什幺熟悉的声音。

「喂,圣也……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幺声音?」

「嗯?刚刚我满脑想着扶你,没仔细听。你听到了什幺吗?」

「……是幻觉吗。」

「嗯?」

「不,没什幺。好了,你赶快回家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幺会来这里,但婶婶今天已经够不高兴了,如果她又看到你一定会抓狂的。」纱夜花赶紧推着圣也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不只是她,就算是我看到她我也会抓狂好吗?」

「是是是,回家的路上小心一点。话说你怎幺带着安全帽……难不成是骑车!?」

「嗯,无照驾驶。」

「还敢说……你给我慢慢骑喔。」

「真啰嗦,我知道啦。」圣也随手撩起纱夜花的一束头髮,笑容中藏着一点邪恶。

目送着圣也离去后,纱夜花又不禁望向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四人座的座位,座位上一个人也没有。

快门的声音大概是幻觉吧。

自从被日比野和香陷害的事件之后,自己似乎也变得过分敏感了。

一直到星期一的早晨之前,纱夜花都是这幺想的。

◆◆◆

星期一早晨,纱夜花并没有被闹钟叫醒,也不是自己醒来的。

早上七点。她穿着睡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电视萤幕上不断重複播放着的头条新闻,萤幕上两人亲密搂抱着的照片被新闻媒体不断的放大、缩小、画上红圈。

大厅里的气氛冷得像寒冰一般。

她一直告诉是自己一定是还在睡梦中未醒,用左手偷偷地拧了好几次大腿,但每一次都传来令人绝望的真实痛楚。

「我刚刚叫你起床的时候,你还喃喃着『时间还早』想赖床呢,看看这新闻把你写成什幺样子。你现在可知道了吧,千万不可以跟那个孩子过于亲近。所以我早就说过的,即使你跟他小时候两人感情很好,这些婶婶都很清楚,但是现在都不一样了,人是会变的。我最后再问一句,你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吗?」婶婶与纱夜花一同看着电视萤幕上的跑马灯与照片,不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从昨天开始就不在家了。」纱夜花小声嗫嚅着,双手紧握。

婶婶大大的朝着空中翻了一个大白眼,又叹了一口气,「我说,假如他现在也陪着你在这里一同苦恼,我倒还会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但事实上呢?你现在受到打击了,正需要肩膀的时候,他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纱夜花啊,人是会变的,而且时常会变成更加糟糕的样子。」

「可是他……没事。」纱夜花原本想要辩解的,但以她现在的立场,又该辩解什幺呢?于是她把话吞进肚里,无力的垂下头。在这种时间点为圣也说话,只会让婶婶觉得自己很笨而已,而且也完全无法扭转婶婶对圣也的印象。

「幸好你的叔叔今早很早就赶着出门,没有时间看新闻……但依他每天早上都会看报纸的习惯,估计现在他也看到这则新闻了,或者是上班途中会经过一大面架设在大楼外的新闻电视墙,等红灯的时候也一定会播报这件事的吧。」

像个鹦鹉一般的不断叨念着的婶婶,让纱夜花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婶婶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厨房盛了一杯热咖啡,「这次的事情可严重了……唉,希望记者不会包围我们家,那样可就麻烦了。」

明明室内有二十度,但纱夜花却觉得好冷。她瑟缩在沙发上微微发抖,耳边嗡嗡作响,大声得几乎快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果然,那晚听见的快门声,并不是我的幻觉。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

当时的我,只身一人躲在被窝里,几乎足不出户。

现在,同样的事情再次排山倒海的在我眼前上演。

突然,门铃凄厉的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阿直。

纱夜花想起这个一直以来都很照顾自己的经纪人。

会在这个时间点登门拜访的,也只有阿直了吧。

婶婶放下喝到一半的咖啡前去开门,打开了门,站在门后的正是阿直。他衣衫凌乱、头髮不整的半弯着腰喘气,手中握着一大把的报纸。看到站在沙发旁不知所措的纱夜花,他举起手上的报纸向着她胡乱一挥。

「阿、阿直……」

阿直待呼吸平缓了一些后,越过婶婶直直地往纱夜花的方向快步走去,二话不说的把报纸一份一份的摊在茶几上,每个报纸上所刊登的头条或娱乐版头条都印着斗大的几个红字:

「大曝光!清纯名模特本堂纱夜花与身份不明的白髮男子幽会!?」

「这里总共有五家报社,光是这些就够你看的了,更何况报社还不只这些。」阿直一骨碌的坐在沙发上,用手扶着额头。婶婶为他端来一杯茶,他礼貌的举起手婉拒了,表示现在的自己根本喝不下任何东西。

「我……」纱夜花看着报纸上捕风捉影的报导内容,搭配她与圣也的清晰大图,一股苦楚哽在喉咙出不来,却也吞不下去,压得她喘不过气。

「……学校那边,需要请假吗?」

阿直沉默了许久,开口只问了她这一句。

◆◆◆

「喂,听说了吗?本堂纱夜花的事……」

「听说了听说了,今早的新闻头条对吧?闹得好大!」

「那个男的是谁啊?她的熟人吗?」

「熟人怎幺可能像那样抱在一起啊,肯定是男朋友之类的吧。」

「一般的女生交男朋友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模特儿就会被放大检视呢。」

「不论如何,在公共场合那样做不太妥当吧?原本还以为她很乖巧。」

一大早的,纱夜花和圣也的事就已经在学校传得满城风雨,几乎人人手上都拿着一份报纸看着,连教师办公室的老师们也讨论纷纷,因为纱夜花平时是一个很乖巧的学生,所以这次爆出这样的事件让大家都非常震惊。

这个时候的櫂正在三年级教室里自习,不时的伸伸懒腰。

逼近大考之际,学校并没有强迫每个学生都要来学校上课,学生可以自由申请在家里读书或是来学校自习,大部分的学生都会选择在家里读书,因此每到这个时候,三年级教室里的学生人数寥寥无几,整间教室空蕩蕩的。

突然之间,教室门被粗暴的拉开了,走进来的人是安藤纪亚。她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看起来既着急又惶恐。环视了一圈教室后,她找到了坐在座位上的櫂,便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走去。

习惯戴着耳机读书的櫂还没发现纪亚正朝着自己走来。

「……喂!」纪亚伸出一只手,直接扯下櫂戴着的耳机,硬生生的把櫂吓了一大跳。

「哇啊啊啊!……什幺啊,原来是纪亚,别吓我啊。」

「我都叫了你五次了!」

「那也犯不着这幺暴力啊,我的耳机很快就会坏了。」

「对不起……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纪亚将手中的报纸摊在櫂的面前,斗大的红字清晰的写着:「大曝光!清纯名模特本堂纱夜花与身份不明的白髮男子幽会!?」

櫂看着眼前两人搂抱的照片,愣了不只一下。

「什幺……这是……」

纪亚看着櫂,脸上的神色比起櫂的惊恐还更淡然一些,但她刚刚是惊恐得不能自己,「对吧,我来跟你说这个消息果然是对的,但其实你现在是考生,我不应该还拿这件事来吵你。」

「……这是今天的新闻?是真的?」櫂的脸色逐渐发白。

「千真万确,这个人是纱夜花没错。重点是那个白髮的男生……」纪亚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下去。

「……是我们班的本堂圣也。」

「等……什幺!?」櫂不禁大声惊呼,抓起眼前的报纸盯了好久。

纪亚在一旁也看着报纸,又叹了一口气。「媒体不知道小纱跟圣也是堂姊弟,所以作了这样的文章,这样的行为可真过分啊。虽然其实只要小纱出来澄清跟圣也的关係,一切就能落幕了。只是……」

「只是在公共场合这样搂搂抱抱,就算是有血缘关係也不合适,更何况还是同龄的男女。」櫂将头往后仰,闭上双眼,吁了一口气。

櫂感觉到心里有什幺在隐隐作痛。

即使告白失败了,即使早就已经释然,看到那样的照片心里果然还是会动摇。

尽早把这样的感觉忘掉吧。

因为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正在默默关心自己的人在。

因为有她的存在,自己才能坦然的面对一切走下去。

「怎……怎幺办啊,櫂!」

「……我也不知道。」

「重点是他们怎幺会抱在一起啊……」纪亚两眼死死的盯着报纸上的照片,千思万想就是不懂纱夜花和圣也两个人怎幺会做出这幺大胆的举动。

「那种事,问本人最清楚了吧。」櫂不经意的说出这样一句话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冲出教室,直奔二年级的教室。

纱夜花的教室外早已聚集了一大群学生,有一年级的学生,也有三年级的学长学姊,每个人都是为了头条而来的,不过大部分的学生都只是为了看热闹。櫂和纪亚两个人好不容易穿过壅挤的人群进到教室,只见每个学生都被教室外的人潮吓得瞠目结舌,估计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了解到「本堂纱夜花」名闻遐迩的程度。

纪亚看到友爱和奥奈,拉着櫂的手便冲上前去。

「喂……小奥……小纱人呢?」纪亚气喘吁吁的问道,一旁的櫂也上气不接下气的。

奥奈焦虑的看着自己的手机萤幕,另一只手不断的敲着桌面,「不知道……她到现在都还没来学校,打电话也没接。」

「大概是请假了吧,学生也乱成一团,如果在这个时间点来学校纱夜花也没办法好好上课,不如待在家里自习。」友爱看着窗户外的校门口一侧,还有学生正三五成群的走进学校。

「那我们今天放学去看看她?」奥奈有些担心的看着友爱,「我老觉得这次的绯闻事件是纱夜花又被谁陷害了,我甚至可以咬定一定又是日比野干的好事,只是我没有证据。」

「我不去哦。」友爱翻开课本开始读起书来。

「为什幺?」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思考,我们去的话只会给她造成困扰。」

「也对……那传个简讯就好了。」

櫂和纪亚得知纱夜花不在学校的消息后,心急如焚的两个人只差没有原地踱步了。

「喂,安藤……那我们现在要……」

「……櫂,你想回教室读书吗?」纪亚没有看着櫂,她的思绪正飞快的转着。

「如果这件事没有问出一个结果,我大概也看不下书吧。」

「那好。」纪亚打了一个响指,突然又拉起櫂的手腕,与奥奈和友爱简单的说声再见后便又冲出教室。

櫂还没有作好準备就被整个人拉走,差点没有跌倒。他被纪亚拉着在走廊上大步跑着,周围的人都纳闷的看着他们。

「等……这次你又要去哪里啊?」

「去找本堂圣也啊!我今早才看到他走上顶楼!」

◆◆◆

────啪擦!

那一瞬间,圣也的确是听到了快门的声音。

不只听到声音,他还瞄到三个戴着墨镜与鸭舌帽的人坐在不远处的四人座上,其中一人举着相机正对向这里。

他们看到圣也正瞪着这边,拿起相机便慌张的逃离了现场。

圣也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被拍到两人撞在一起的照片,是确定的事了。

但他为了不让纱夜花担心,所以小小的说了谎。

「刚刚我满脑想着扶你,没仔细听。」

敏感的纱夜花似乎还是怀疑着什幺,不断的推着圣也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老想着要保护他啊。

明明都已经自顾不暇了。

圣也随手撩起纱夜花的一束头髮。

说实在的,他真不想放开手。

在之后的几天内,刚刚拍到的照片一定会在新闻报纸上大肆宣传,而他要去做的就是找出能够证明两人清白的铁证,动作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开始行动。

为此,他需要一点点的鼓励。

不过今晚能像这样尽情的摸着她的头髮,也算是一种额外的奖励了吧。

他轻轻鬆开握在手中的头髮,向她道别后便独自走向运转中的电梯。

『对不起,纱夜花。之后的几天内可能都没办法跟你见到面了。』

『但是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不能让你陷入那样的危险。』

『虽然很捨不得让你独自一个人……』

「碰────!」顶楼的大门被粗暴的打开了。

圣也有些慵懒的朝下望去,只见纪亚拉着櫂的手走上顶楼四处张望着。

与圣也四目相接的瞬间,纪亚大声的喊了一句:「本堂圣也,你还待在那里做什幺!你知道发生了什幺大事吗?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不要,我好懒。你们上来不就好了?」圣也又躺回地板上继续望着天空。

不一会儿,纪亚和櫂两人攀着爬梯登上圣也所处的顶楼大门正上方的空地,纪亚的手中还拿着刚刚的那份已经被揉得有些破烂的报纸。

圣也看着跟在纪亚身后上来的櫂,饶富趣味的问了一句:「怎幺样?看到她的裙底风光了?」

「裙……裙底……」櫂突然被这样一问,顿时整张脸便红了起来。

纪亚对于圣也的玩笑丝毫不动摇,只轻轻瞄了一眼櫂满脸通红的模样后,将报纸摊开直直的伸到圣也的面前,「……事到如今还在开这种低级玩笑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吧。这篇新闻看了吗?」

圣也一点也不惊讶的看了看报纸头条,随即翻了一个身。

「唔,没有看呢。」

「我说你……!这种让人火大的态度到底是……」

「我说的是,」背对着他们的圣也逕自打断了纪亚的话,「那种事情,我当下就发现了。不是我要说,狗仔队的偷拍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低下。」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现在还躺在这里做什幺?」櫂紧接着问了一句。

「……蒐集情报。」

「屁啦!这样躺着叫作蒐集情报,你当你是天线啊!」纪亚直接将报纸摔到圣也的头上,一骨碌的坐在一旁,也不管自己的裙子被风吹得老高。

之后有好一会儿,坐在顶楼的三个人都沉默着。

「……已经蒐集到的情报有:狗仔队所属的报社、他们开的车的车牌号码和狗仔队那三个人的真实身分────不过真实身分什幺的当然不能公开,公开报社资讯就足够了。」圣也突然头也不回的说了这一长串,让纪亚和櫂两人的思绪有些转不过来。

「等等等等!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资……」

「电波感应。」

「电……你在跟我们闹着玩吗?」纪亚已经呈现出入定的表情了。

圣也指指自己的头,「你刚刚说的啊,说我是天线。」

櫂看着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男子,忍不住推推纪亚的手臂,小声说道,「我说安藤,你以前怎幺会喜欢上他的?」

「别问我那种问题,我也很怀疑我自己的眼光。」

圣也又指指自己的书包,「里面有纸本资料,不信的话就自己翻来看,我懒得起身拿给你们。」

櫂和纪亚两人怀疑的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纸张,纸上有监视器拍到的车牌号码、戴着鸭舌帽的高矮胖瘦三个人、报社的网页资料和一大堆数字统计资料表等等。

櫂稍微翻阅了一下资料,会意的笑了。

「原来如此,你是在烦恼吧?」

圣也听到櫂的话,整个人突然跳起来,「什……!」

「报纸上说你跟本堂────这里的本堂指的是纱夜花不是你,两个人在陵华饭店幽会,然而你所蒐集到的资料中却没有任何与陵华饭店相关的资料,这是为什幺呢?」櫂将所有的纸本资料摊在地板上,一样一样的数着。

圣也起初是惊了一下,随后露出了认输的笑容,双手插在口袋里蹲了下来。

「还问为什幺,因为饭店得保护客人的隐私权啊。」

「我想也是,所以你连订位的资料都拿不到吧。也因为你跟家里人的关係,让你不想去拜託家人拿到餐厅的订位资料。」櫂用手指关节敲着地板,看向圣也的眼神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圣也也毫不顾忌的看着櫂,伸出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

「你还真是连我的身世都调查得很清楚,感觉真噁心。」

「当然了,丹羽家跟本堂家在工作上有一定的合作关係,对于跟自己合作的人不了解得全面一点怎幺可以呢?」

「好可怕好可怕,阴险狡诈的有钱人啊。」圣也盘腿坐在地上,又打了一个大呵欠。

纪亚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要光说櫂,你们两个都是可怕的有钱人好吗!」

「……所以说,没有调查好丹羽家,是本堂你的不对。」

「什幺!?」圣也和纪亚几乎同时喊出声。

櫂望着远方的天空,眼里带着一股让人摸不透的味道。

他回头朝着圣也笑了笑,随即拿出了手机。

「……我说本堂,你知道陵华饭店是隶属于哪个集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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