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变化
爸爸与叔叔的关係并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糟糕。
确切来说,爸爸跟叔叔并不是一类的人。
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上大相逕庭,所以渐渐的两人便没了交集。
叔叔是个外向的人,在社交圈上很活跃,人脉很广;相反地,我的爸爸则是内向的人,虽然人际上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很多事他都倾向于自己完成。
爸爸还是疼着自己的弟弟,叔叔依然尊敬着这个哥哥,但两人见了面却因为生活上没有交集而鲜少聊天。除了聊自己的爸爸,也就是我的爷爷之外,两人经常就是闷闷的坐着。
叔叔觉得爸爸过于封闭,而爸爸也觉得叔叔的玩心太重了。但两人很少为了这件事吵起来,因为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那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改变的人。
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事,基本上两个人就没有什幺联络了,就像是说定似的选择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也毫不干涉对方的行动。
所以,在爸爸因为工作关係而搬家之后,我们就几乎跟叔叔家的人断绝联繫了。
转了学之后,第一次成为所谓的「转学生」,才真正的感受到转学生的心境。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来自周遭的浓厚恶意。班上的同学都已经很熟悉了,自然而然便会聚在一起,除了我以外。
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何谓孤单。
当时的我,深深的怀念起在以前学校的日子。
以前下课的时候,圣也总是摆着一副臭脸把我从教室里叫出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袋从学校餐厅买来的甜甜圈。
「不小心买太多了,所以才拿来给妳。」
「因为纱夜花的食量很大,跟小猪一样。」
「不要误会了。」
转了学之后,我开始讨厌起甜甜圈。
在知道圣也的爸爸再娶后,我想起圣也的心可能也跟甜甜圈一样吧。
中间忽然就这幺多了一个空洞。
◆◆◆
「……我说本堂,你知道陵华饭店是隶属于哪个集团的吗?」櫂望着吃惊的圣也和纪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该不会……是丹羽集……」
「是宝川集团。」櫂逕自打断了圣也的猜测。
「什幺啊是宝川……那你刚刚在卖什幺关子!」圣也突然有种被骗的屈辱感,因为方才那一瞬间,他的心情的确是受到櫂的影响而起伏了。
櫂看着眼前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本堂家公子,赶紧笑着摆摆手,「别这幺激动啦。虽然陵华饭店不是隶属于丹羽集团旗下,但归宝川集团所管跟隶属于丹羽集团其实意义差不多。」
「等等,你说的这是什幺意……」
不等圣也和纪亚反应过来,櫂已经拿起手机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喂?奶奶,是我,小櫂。」
小櫂?奶奶?
纪亚呆呆的望着正在讲电话────确切来说是在对着电话另一头撒娇的櫂,耳根子忽然红了起来。
眼尖的圣也看出了纪亚的心思,会意的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纪亚无意间看到圣也的笑容,困惑的看着他。
圣也也不避讳,直直的望着她的双眼。
「看来妳找到了,不是吗?」
纪亚意识到圣也话中的深意,脸上顿时绯红一片。她猛烈的摇摇头,急急的瞪了圣也一眼,圣也便露出无奈的表情,转过头去望着天空,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妳有更值得妳选择的人。
纪亚告白那天,圣也的确是这样跟她说的。
找到了?
那幺总有一天,圣也也会找到吗?
纪亚心中想着。
说起来,自从纪亚认识圣也之后,一直有件让她非常在意的事情。
圣也总是会望着远方发呆。
乍看之下是在看风景,但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比眼前的风景还要更远的地方。
还有圣也时不时会露出的那种表情……
就像现在,櫂正在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话,没事做的圣也单手撑着脸颊,像是着迷似的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第一次跟圣也见面的时候,圣也是否也正待在树上望着远方的某一处呢?
那样的感觉,好遥远。
望着自己达不到的彼方,就算伸手也搆不到的那一端。
圣也,也有喜欢的人吧?
我在喜欢圣也的时候,也是像这样发着呆。
圣也喜欢的人,会是什幺样子的女孩呢?
────不知道为什幺,下一秒,我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小纱的脸。
「好了,事情解决。」櫂柊于放下手机,露出鬆了一口气的表情。
圣也也回过神来看着櫂高深莫测的笑容,「竟然是打给自己的奶奶……你的奶奶是宝川集团的董事长?」
「不是。」
「那你刚刚讲电话是在讲心酸的喔……」圣也没好气的说道。
「但我姑姑是。」櫂比手划脚的解释了起来,「虽然我爸妈都比较疼我哥,但我奶奶非常疼我,不会因为我是次子就冷落我,这点我很感谢她。在我爷爷过世后就剩下我奶奶独自生活,所以我爸跟我姑姑格外的珍惜奶奶在世的日子,她发出的命令也就会听从……因此,我算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自己的优势,借用奶奶的权威做了一点见不得人的事吧,哈哈。」
纪亚拍了拍櫂的肩膀表示鼓励。
「不会啦,你已经很尽力在帮助别人了。喂,那边的人,你好歹也道个谢啊。」
「是、是。」圣也露出了超假的笑容,「万分感谢丹羽家二少爷两肋插刀、大力鼎助。」
纪亚眉头一皱,满脸无奈,「这是什幺令人莫名不爽的感觉……」
「相关资料估计今天下午就会收到,到时候我再传给你。要用电子信箱?还是……总之看你方便为主。然后估计我们要跑一趟陵华饭店……」櫂的脑子飞快的转着。
「为什幺要跑到陵华饭店?……啊,原来如此。」圣也正想问清楚原因,但下一秒,他马上就会意的笑了。
纪亚还搞不清楚状况,跟不上两人的思绪,「有钱人的脑子都动得这幺快的吗?你们也为头脑简单的小老百姓着想一下行不行啊?」
櫂正要开口,圣也已经收拾好资料和书包站起身来语带不耐的解释,「拿陵华饭店监视器的录影存证啊,证明我跟纱夜花真的是因为重心不稳才跌在一起,而不是什幺鬼扯蛋的搂搂抱抱。」
听到敏感的字词,纪亚和櫂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们想起来了,还有很多问题还没得到让人满意的解答。
「对了!所以你们当时到底是什幺情形啊?」
「你们当时在饭店里真的是单独会面吗?」
「为什幺会在那家饭店啊?只有你们两个?」
「为什幺纱夜花会重心不稳啊?你推她吗?」
「为什幺你们……」
「停停停────!一个一个来好不好!不要同时问问题!」
圣也烦躁的搔搔头,又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接着他关上手机,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他索性将书包往旁边一放,动作粗鲁的直接席地而坐。
「那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
「老师,我有问题!」櫂举起了手。
圣也叹了口气,「请说。」
「『那个女人』是谁?」
「唉……」圣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我的继母。」
「了解,请继续。」
「总之就是纱夜花跟着我老爸和那个女人去吃晚餐,为了庆祝那个女人的生日,但我并不想去所以就待在家里整理相片,结果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该死!」话还没说完,圣也突然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的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慌乱与懊悔。
「啊……?」
坐在一旁专心听着的两人看到圣也突然的反应,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只见圣也抱着头蹲在地上,咬着牙不断咒骂着。
「浑蛋!……明明是这幺重要的事情,我竟然没有意识到……」
「怎幺了?喂!突然之间是发生什幺事了?」
「圣也,你想起什幺事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一旁的两个人是第一次看到圣也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一时手足无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敢随便轻举妄动,只好在一旁安抚。
圣也喘了几口气后,从紧紧抿着的唇间吐出几个字。
「电……话……」
「电话?你是説刚刚你提到的电话吗?」
「电话怎幺了吗?」
纪亚在一旁紧紧握着手机,随时準备着只要圣也一倒下就能火速通知救护车。
櫂则是扶着圣也的背,不知道该轻拍安抚还是由上而下轻抚。
櫂感觉到圣也的身体正在微微的发抖。
「我说那通电话!就是那通电话诱使我到那家饭店去的!!」圣也用着几近嘶吼的音量叫道。
「那通电话明明是关键,然而我却将重点都放在狗仔队身上……如果狗仔队会在饭店埋伏,那必定是有人通知……我那晚接到的那通电话就是通知者打的,那通电话才是整个事件的关……咳咳咳!然而……我却……为什幺我会如此的……咳咳……」
因为过度激动导致连话都说不清楚,圣也剧烈的咳嗽。
纪亚和櫂两个人相互望着对方,感觉好像听懂了圣也话中的意思,但又不是很了解。
原本两人还担心圣也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过去────那样就真的该叫救护车了。幸好圣也在一阵狂咳后心情稍稍的平复了下来,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停止了,但他依然维持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姿势。
等圣也稍微冷静下来后,他开始述说那天晚上他是怎幺接到那通电话、以及赶去陵华饭店时是如何见到纱夜花、如何发现狗仔队的行蹤等等。櫂与纪亚两个人绷着脸严肃的听着,纪亚仍然握着手机,深怕圣也的情绪又暴冲。
她从没看过那样的圣也。
櫂在听完圣也的描述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的确,虽然狗仔队的资讯也很重要,但那通电话才是一切事情的开端,姑且不去推论电话是谁打的,因为就算是狗仔队打的电话也很可疑。他们一定是掌握了饭店的订位资讯才敢打电话给你。陵华饭店的网路作业系统竟然鬆散到这种地步,看来有必要跟姑姑说声。」
「而且也没有显示来电号码,要怎幺查出拨出电话的人的位置?」纪亚也很烦恼的用膝盖顶着下巴,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办法。
櫂像是安抚妹妹一样轻轻拍着纪亚的头,「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想办法就行了。安藤不用担心这幺多,会长皱纹喔。」
「你这个……没事。」纪亚正要发飙,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幺一般。她不发一语的低下头,整个脸都快埋进膝盖中间的缝隙了。
「奇怪?安藤不反抗吗?『你这个死变态!』之类的。」櫂似乎对于纪亚意料之外的反应有些吃惊。
此时,早自习结束的钟声响起,第一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圣也叹了一口气,猛力的抓了抓头髮,简直像是要把头髮整束拔起一般。他提起书包,再次站起身来,丢下纪亚和櫂两人,自己直接爬下了楼梯。
「喂,本堂,等等!你还没给我电子信箱的地……」櫂正想追上圣也,起身正要迈开步伐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裤管被人紧紧揪住了。往后一看,纪亚依然维持着把脸埋进膝盖中间的姿势,左手却紧紧的抓住櫂的裤管,样子有些不对劲。
「嗯?怎幺了?我们得快点追上本堂才行……」
「问你一个问题。」纪亚以极快的速度打断了櫂的话。
只见纪亚缓缓的抬起头,表情十分複杂,看起来好像是在生气。有些湿润的瞳中倒映着櫂的身影。櫂此时才注意到纪亚不只耳根子,整个脸都红得像颗熟透的苹果。
「喂,安藤,妳的脸……」
「那个啊,你刚刚爬楼梯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吧?」
「啊?」櫂听不懂纪亚指的是什幺,他一脸困惑的望着她,「妳说的是指?」
「就……就是那个……」
「『那个』?」
眼神与櫂交会的瞬间,纪亚慌乱的移开了视线,抓着裤管的手却越抓却紧。
「就是内……内裤啊……!」
◆◆◆
中午时分,惠生婶婶在厨房準备午餐,然而厨房里时不时传来汤匙物品掉落地板的声音。
阿直僵硬的在大厅的沙发上坐得笔直,拿着手机的右手不敢鬆开,只见铃声倏地响起,他立刻接起手机,然而却在讲了几句话之后匆匆挂掉,过了没多久手机又响起来。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阿直挂掉应该是最后一通电话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已经是第九件了,原本预定找纱夜花当模特儿的案子也退了,原本作为嘉宾登场的节目也作了变动,将纱夜花从嘉宾名单中踢除……再这样下去,也许纱夜花近期内不会有任何工作。」
惠生婶婶在厨房不停的忙着,却侧着耳朵频频注意电视上新闻的播报内容。
最后,阿直似乎是受不了了,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电视关上的那一瞬间,在厨房里的婶婶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纱夜花还在房里吗?」婶婶头也不回的问道。
「嗯……她説她没什幺胃口,要您午餐别费心準备她的份了。」
阿直的语句刚落,他的手机又凄厉的响起毫无感情的铃声,「铃──铃──铃──」的声音像是警告笛一般迴响在偌大的大厅里,他赶紧接起电话,继续着刚刚已经説了无数次的道歉。
挂了电话之后,待在大厅里的两个人都没再説过任何一句话。
此时,从大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惠生婶婶想着应该是叔叔回来了,用擦手巾胡乱抹了抹双手便準备出来迎接。
然而没想到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谁,正是刚从学校翘课回来的圣也。
圣也看着满脸怒气的婶婶,也知道对方心里正在想什幺,但他现在不想理会她。
説穿了,他现在只想赶快想个什幺办法救纱夜花,即使是胡乱编一个谎骗过记者也好,因为再这样下去,纱夜花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现在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浪费。
圣也一语不发的绕过婶婶,也没有跟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阿直打招呼,就这样逕自走上楼梯。
「……终于知道回来了?」婶婶依然站在原地,语带不满的説道。
圣也踏上阶梯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他也仍然没有説任何一句话。
「见到纱夜花的经纪人也不懂得打声招呼,真不知道高桥美和子那个女人是怎幺教小孩的。」婶婶説话的音量突然大了起来,整间大厅的气氛顿时降到最低点。
如果是平常的圣也,怎幺可能放任那个老太婆在那边胡言乱语,还乱枪打鸟骂到自己无辜的妈妈?但今天是例外,只有今天是例外。
下次再听到妳这样乱吼乱叫,我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忍气吞声。圣也想。
虽然自己的妈妈也不是个多好的女人,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罢了。
「啊啊啊……真的没关係的,太太。」阿直眼见场面变得如此难堪,赶紧出来打圆场:「那……那个,圣也啊,纱夜花现在人在房间里,你如果有心要负责的话,就去帮我们把她劝出来吃午餐吧,无论我怎幺説她都不愿意出房间,门也锁得死死的……」
圣也原本已经要转过二楼走廊的转角,听到阿直説到纱夜花三个字,他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
「……我知道。」丢下这幺一句话,圣也悄然的消失在二楼转角处。
◆◆◆
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生活着的。
因为总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凡事为自己想就足够了。
她曾经在,曾经我除了自己也想过别人。
小时候对于父母的印象早就模糊不清,唯一记得清楚的是与她在一起的时光。
对于还很小的我来说,她就像是光一样。
她来了,整个世界就会明亮起来;她走了,这个世界也不再好玩。
「福利社的甜甜圈上洒了白色的糖粉,真的很好吃喔。」
我刚进小学的时候,才大我一岁的她牵着我的手到处介绍学校。
我对这间学校没有什幺想知道的,唯一记得的就是她説到甜甜圈时的幸福表情。
在我拥有她的时候,我以为我会一直拥有她。
我以为她会就像那样一直待着,两个人一起待着。
每天都能一起上学,下课时我会故意多买一点甜甜圈给她。
后来她走了。
我想着除了她,再没有人值得我为他们考虑什幺。
我考虑自己就足够了。
老妈丢下我带着新的孩子和别人跑了,老爸除了埋首于工作就是跟那个女人处在一起,他们很容易就能忽略我,很容易就放弃我了。
我曾经以为,那道光不会再回来。
我曾经拼死的祈祷,如果能让那道光再回来,我这次肯定会好好保护。
然而如今,光回来了。
我凡事只为自己想的自私却伤害了她。
我明明知道的,那天她是带着怎幺样的表情跟我说起日比野伤害她的事情,她的眼角擒着泪水,然而她依然坚持着要説下去的样子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底。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她不再被相同的事情所伤害,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我在。
我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鲁莽造成她的第二次伤害。
一直以来,总是她带给我什幺,我却什幺也没能为她做,即使是这样,也想继续像这样待在她的身边。
然而我忘了自己是个怎幺样的人。
我以为自己只要足够接近光,就能成为光。
我忘了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总有一天会像今天这样,狠狠伤害身边的人。
但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
啊啊……妳也能让我待在妳的身边吗?
即使是这样的我……
◆◆◆
外头已经黄昏了,纱夜花依然待在房间里,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圣也正犹豫的站在纱夜花的房门前,伸出的右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敲门才好。正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敲门时,他的眼角余光却瞄到一个黑色身影正在走向他。
「你还打算打扰她吗?闹了这幺大的事情之后,你还想跟她说什幺?」
圣也转过头去,只见不知道什幺时候回来的父亲站在自己的身前,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脸上的表情僵硬得有如木偶。
「……中午的时候,冈田先生要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出房间。」圣也像是背稿一般僵硬的辩解着。
「那种事情应该是由你惠生阿姨来做,现在的纱夜花估计也不想见到你。」
圣也的身子小小的颤动了一下。
────现在的纱夜花估计也不想见到你。
圣也回头望了望纱夜花的房门,房门的另一头依然静悄悄的。
纱夜花睡着了吗?
她现在真的不想见到我吗?
『但就算是这样……妳也能让我待在妳的身边吗?即使是这样的我……』
『对不起,圣也。你伤我伤得好深好深,我已经无法……』
「你来大厅一下,我们有话要跟你説。」本堂瑛人对着圣也丢下这一句话后,逕自走下了楼梯,只留下圣也愣愣的站在走廊上。
还能怎幺办?
圣也在离开前又回头望了一眼纱夜花的房门。
『如果这是妳所祈求的……』
他走下楼梯来到一楼,大厅的气氛比他下午回来时更加冰冷了,彷彿来到了冷冻库一般的寒冷。大厅的沙发上坐着老爸与那个女人,老爸大概是刚回到家,连领带都没有拿下来。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坐在沙发上,连圣也从楼梯上走下来都没有看他一眼。
直到圣也选定了他们对面的沙发坐下,还过了一会儿,本堂瑛人才清清嗓子开始説话。